第3章
06
我迷迷糊糊地睁眼,见他立在床前。
“府中你可随处走动,只我的书房,你不可踏足半步。”
我嘴上答应,等他一走,便潜进了他的书房。
我要收集他的罪证,让他身败名裂。
他做事谨慎,我收获甚微,只能日日都去。
碰上他在的时候,我便假意为他侍奉羹汤,研墨添水,赖着不走。
我计算着日子,让肚子一点点变大。
他素来寡言,却总是盯着我的肚子出身。
看来他果真心疼这个孩儿。
我发现以后,便时常嚷着腹痛,假装不经意跌坐在他怀中。
07
直到有一日,他接到属下禀报,言圣人突发恶疾,忘了我仍在书房之中,急匆匆赶往皇宫。
我自然不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在书房中摸索,竟真的发现一处密室。
说是密室,更像是个监牢,
里面关着一个疯疯癫癫的男人。
那男人见了我,桀桀大笑。
“你,是你!你别恨我一片一片割下你的肉,我也是没办法,你不死,天下人就要死!”
“你在说什么,你认识我?”
“你不认识我了吗?”他趴在栅栏之间,脸被挤得变形,“我是常虞啊,世人皆唤我疯医。”
我还要再听,耳朵却被人捂住,季桓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
我仰头与他对视,他眸中怒火滔天,从未似今日这般生气。
季桓将我拽出暗室,兴师问罪,“我说过什么?”
我心虚,并不去看他。
他反扣住我的下颌,“你都听见了什么?”
我本能地摇头,“没有,我什么也没听见。”
他放开我,我一个踉跄,扶着肚子摔在地上。
“不管你听见了什么,全都忘了。”
我忙不迭地点头,狼狈地站起来,只想逃离这里。
这样的季桓太过恐怖,仿佛下一瞬,他便要撕开我的皮肉,食骨饮髓。
腹中忽然之间变得轻盈,我低头一看,小小的棉布包袱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啊!宿主,你露馅儿了!”系统在尖叫,我亦心如死灰。
他盯着我,勾唇冷笑,“原来这便是我们的孩儿。”
08
我以为自己小命休矣,可季桓只是将我关了起来。
对外只说我不慎小产,在府中静养,谢绝了任何人的探视。
若不是小连趁季桓外出查案,冒死送信,我仍不知,父亲病重。
父亲高热不退,呓语不断,昏迷不醒,周身皆长了紫斑,药石罔医。
大夫流水一般换了一波又一波,皆诊断不出父亲的病症。
母亲哭瞎了一只眼睛,可除了流泪,无计可施。
那些医者说,“若是疯医在世,或有医治之法。可惜,半年之前,疯医就失踪了。”
我喜极而泣,感谢上苍垂怜。
偏偏我知道疯医的下落。
我命小连备马,星夜兼程,去寻季桓。
我来不及怪他,便要先求他。
我想父亲至少是他名义上的岳丈;
我想我与季桓总归是做了几日夫妻;
我想他总不至于见死不救。
我未曾想到,他会想也不想,断然回绝。
他说,“疯医面世,还不到时候。”
他总有他的道理。
我想不到应对之法,只得跪在地上,一遍遍磕头。
父亲活不过三天。
父亲死了,母亲也无法独活。
“过往种种,皆是我的过错。只求你高抬贵手,救我父亲一命。”
“你想要杀我,我立即自裁。”
“你想折辱我,我去当万人骑的娼妓。”
我将脑袋一遍遍砸在地上,直至他用手背抵住我血污不堪的额头。
“别求了,闻初。”他轻轻唤我,声音颤抖,似一颗朝露掉落在琴弦。
我眼中迸发出希冀,“你答应了吗?”
季桓瞳色深深,倒映着盛夏葱茏的树。
“绝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