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萧姑娘，你的苦难在后面。”
渝中城。
“阿妍，你刚回到萧家应当和你哥哥打好关系，方才为何见到他却装作看不见？”出了萧府后，陆世予提了一嘴，他也不是想教训萧君妍，只是提个醒，这样做会对萧君妍日后在萧家的处境不好。
毕竟同在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可他不也装作没看见我吗？昨夜我找他的时候，他看起来好像不希望我出现在那，今日我又何必同他讲话。”
她抬眸仰望着身旁的陆世予，眼波流转间有些落寞，其实她也想和她的哥哥亲近，可妾有意，郎无情。
陆世予宽大的手掌轻轻落在她的头上，脸上带着笑意，“切记，在萧家你要以自己的安全为主，萧家不缺狼子野心之人，有的时候真相并没有那么重要。”
他让萧君妍先保护好自己，再去寻找那虚无缥缈的真相。
可在萧君妍心里真相比她的生命重要。
“可我祖母死了，我娘和林……”她别过脸，低沉着头。
脸色暗了暗，心里不是滋味。
这件事过去八年了，她始终跨不去这个坎。
陆世予一把将萧君妍揽到自己怀中，右手紧紧的护着她的头，沉默良久。
“哭吧，哭出来会好点，我一直都在。”
“哪怕天崩地裂，我也一直在。”
“你的过去，我在，你的未来，我也会在，那段未探破的真相，我会陪你走下去。”
回去之后，萧君妍让萧之衍安排苏淮之和秋色住到她那院子里去。
一来二去，主要是为了不让萧家人知道苏淮之身受重伤的事情，还有秋色的人身安全。
一众人住在一起总比分散各处要安全的多。
到了晚上，萧君妍精疲力尽回到自己房间，推开房门的那一刻，一道银光直逼自己而来，周围的空气都冷到了极点。
冰冷的剑刃抵在肩上，面前骤然亮起一盏烛火。
映出了少年眉眼含笑的面容。
“萧姑娘，今日为何回来的如此晚？”
“……”
萧君妍抬眸看向持剑之人，对方也用着看猎物般的眼神轻飘飘盯着她，见萧君妍不开口，他的笑意有些深了。
此刻，他手中所握之剑，乃是长淮剑，那是萧君妍的佩剑。
他一手持剑，一手握住烛台。
“萧姑娘，你不该解释解释吗？”他手中的剑仍然没有放手，而手握烛台那只手早已滴满了蜡烛的水。
他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手中仍然紧紧握着。
“……”
萧君妍上前夺过了叶祈安手中的烛台，将屋内的蜡烛一一点燃，瞬间屋内亮了起来。
“下次来的时候，记得点燃屋内的蜡烛。”
“萧姑娘，你是不是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嗯？”
叶祈安将长淮剑收回了剑鞘。
空气又下次骤然安静，她面色寡淡，没有什么情绪，“今日在城内逛了逛，和阿予一起的，再怎么样，这里终究是我的家，我肯定会回来的。”
“你为什么不愿意带上我……？尽管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苏公子，莫要越界，否则我们之间的合作也只能到此为止。”萧君妍注视眼前人的左手，蜡烛燃烧出来的烛泪缓缓流淌在叶祈安的手上，刚流下来的永远是热的，她从叶祈安的左手将烛台一把夺过。
叶祈安眼中闪过略微的惊讶，他没有想过萧君妍会将烛台一把夺过，“……”。
“下次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伤人伤己，搞不好还会被我哥哥当成危险人物，因此被赶出去。”
也是，若是因此被赶出去可真就得不偿失，当初他提议这个合作，不只是因为萧君妍救了他，他也想知道萧家老宅背后的真相。那可是萧家，辅佐过历代君王的萧家。
经历了这么一场腥风血雨，萧家为何还能如此安然自若。
萧家的背后到底有谁在，真相又埋藏着怎样的故事。
究竟是欣喜还是悲伤……？
“放心，我不会给你惹事。”
叶祈安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现在烛泪烫到的人不是他，而是萧君妍，女子的肌肤总比男人细嫩，他将烛台夺回。
萧君妍：“但愿如此。对了，现在我有些饿，苏公子有没有特别想吃，我去弄些来。”
叶祈安：“我想尝尝渝中城的特色。”
萧君妍：“糖画要不要来一个？”
叶祈安：“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算了吧萧姑娘，甜的还是少吃，对身体不好。”
萧君妍撇了撇嘴，心中的期待被压了下去，摆了摆手，懒洋洋道：“苏公子还真是无趣，看来小时候没吃过吧。算了，我也不会强人所难，毕竟这玩意，对身体不好，公子娇贵，可不能出了事。”
叶祈安只觉得自己受到了言语的攻击，从小到大可没有人敢对他如此讲话，果然，这世界多的是胆大包天之人。
“……”他将长淮剑和烛台一一放下，“这种福气还是萧姑娘你独自享受吧。”
萧君妍看着他现在这般模样，又是这种狐狸般的微笑，每每看到心中还是会一惊，苏淮之的身份定然不简单，不论什么，她终究救过他一命，再怎么样也不能对她痛下杀手。
如果要动手早就动手了，根本不会一拖再拖。
如叶祈安所愿，此刻萧君妍已经去准备渝中城的特色美食。
而就在此刻，他已经找到了一个自以为是主导者，殊不知早就被叶祈安盯上的猎物。
他独自一人渐渐隐匿在黑暗之中。
只露出一双深不可测的瞳眸，在暗中，足以给人致命一击。
夜色诱人，忽有他人入。
须时，萧君妍归来。
“苏淮之？”
屋内灯火通明，却已没了那人的身影。
“苏淮之？”
“苏公子……”
她将带回来的食物一一放在了桌上，转身欲关门，就在关门的那一刹那，一个仆从莫名其妙出现在了萧君妍房间外。
那人背靠黑暗，出现的一瞬也惊到了萧君妍。
她眉间微蹙，略有些不耐烦，更多的是内心踊跃出的惧怕。
“你是谁？是兄长派你来找本小姐我有事讲吗？”
此时此刻，她搬出了小姐的架势。
那个仆从先是微微一愣，随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此刻正像是萧君妍的话点醒了他。
他笑得谄媚，拱手道：“回萧小姐，家主派小的来检查屋内陈设是否有损坏。”
“怎么？是怕本小姐我弄坏这府里面的东西？”
仆从回道：“萧小姐误会了，家主是担心小姐的安全，怕损坏的东西伤了小姐的身子。”
“你……进来吧，检查好了就立刻滚出去。”
她并没有打算给那个仆从好脸色，从头到尾，萧君妍觉得一切太过蹊跷，如果是检查屋内陈设应是白日，为何偏偏是这黑夜。就算检查陈设，也不该是他一人，按照萧家规矩的规矩，理应是萧管家萧之衍带着一众人前来。
胸膛传来淡淡的痛意，像是给她的警示，莫要让此人进去。
目睹仆从进去的背影，她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见他大致将房间走了一圈，慢慢吞吞的有些不想离开，萧君妍特意将自己嗓音放大了，“好了吗？好了的话就早点滚，影响到本小姐用晚膳了。”
“回小姐，小的已经检查好了，正准备离开，小姐莫要生气。”
他跟在萧君妍的身后，走着走着又停了下来。
“为什么停下来？”
此时内心不停的跳动，她便多问了一嘴。
“那是因为……”
“我要毁了你……！”
那仆从忽地扑了上来，面目狰狞，像一只饥饿许久的野兽，压抑许久的情绪在此刻爆发，他的一连串动作让萧君妍措不及防。
暗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一粒石子飞来，砸向仆从的膝盖。
“呃……啊！”
一个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
萧君妍此时此刻的目光并没有落在那摔倒的仆从身上，而是角落的暗处。
她心里有一个答案，那个人是苏淮之。
她相信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
或许这一切他早已预测，等待着这件事发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萧君妍徒步上前，“你……失算了。”
下一瞬，仆从一跃将萧君妍带了过去，二人双双换了位置。远处刀光剑影，萧君妍趁势顺了一把匕首，局势再度反转，下一秒，‘啊’的一声，血淋淋的手掌被匕首钉在了桌案之上。
鲜血顺着掌心流向手肘，衣袖被鲜血侵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仆从似乎痛的要死，不停的喊叫。
那声音传到萧君妍耳中十分刺耳，无可奈何，“你再吵，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
“你这个贱人！”
萧君妍：“……”
她没有开口回怼他，负她的人，她都会一一报复回去，让自己受委屈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存在。
萧君妍握住匕首，将手中的东西轻微转动。
仆从一直疼痛难忍，短暂的呻吟后，开始安静。
黑暗处的掌声，随着叶祈安的脚步，逐一渐近。
“萧姑娘可真是心狠手辣，和你的母亲并无二样。”
萧君妍眯着眼瞥向他，“苏公子提我母亲作甚?”
“当年萧夫人逼自己母亲让位的事情，可是人尽皆知，那手段极其残忍，老夫人可是她的生身母亲。”叶祈安笑眯眯的，看不出情绪，旁人或许会认为他在针对萧君妍，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在暗中观察萧君妍的情绪。
“如果我是她，我也会这么做，为了萧家的百年盛世，我会付出一切代价，包括我的孩子。”
“萧姑娘可真说得出口，自己的亲骨肉，说不要就不要？”
是啊，怎么可能真的会有人不要自己的孩子。
十月怀胎生下，何其不易。
封崇十二年，冬，她就是如此被母亲抛下。
那时的她，只有九岁。
母亲寻来的那名女子，成为了她的师父。那一晃，便是八年。
“萧家人亦是如此，家族的命运永远大于个人利益。”萧君妍道。
叶祈安面色冷淡，“……”
他们二人也不再争吵，开始严刑拷打逼问仆从是何人派来的，一开始并不作答，是个有骨气的人。萧君妍也渐渐没了耐心，她的宵夜也成了凉的，想将仆从拉出去暗自解决，却被叶祈安阻止。
“何苦脏了自己的手。”
这是他对身旁之人说的。
“既然你不愿意讲，那本公子只能采取旁的手段。”仆从手脚被绑倒在地上，原本在萧君妍手上的匕首却不知为何跑到了叶祈安的手上。
他握着匕首，将匕首贴在仆从脸庞一路划过下巴、喉结、锁骨、胸膛直至腹部……
叶祈安在仆从耳旁轻笑道：“放心，我不会像萧姑娘那般粗暴。”
“你要知道，但凡本公子稍稍用力，这东西可就废了。”他忽地看向萧君妍，心里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要是挂出去让旁人看见了，你脸上可就再也没眼光了。”
吓得仆从身上连连出汗，身下也是一凉。
命或许没有那么重要，但总要留清白和脸面在。
仆从急得连忙叫唤，因为心里面害怕总是下意识退缩。
“我说我说我说！是凤儿小姐！”
此时，萧君妍也来了兴致，她想不明白，她和萧凤儿没有什么交集，她为何要害自己。
她道：“我和萧凤儿并不熟，她为何要出手害我。”
“你是家主唯一的亲妹妹，而她只是老夫人当年收养的，如今你回来了她的地位当然不保。”仆从哆哆嗦嗦的说着，因为失血过多，此刻有些恍惚。
“萧姑娘，你的苦难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