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鲜花与掌声
威尼斯时间，9月1日晚，20:30。
礼堂口，观众排队进场。
丹尼尔看了眼不远处接打电话的朱茱，询问道：
“我们先进去，还是等其他人一起？”
“先进呗，都到门口了，又丢不了。”
蒋荀答得随意，倒惹得张墨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咋了？”
蒋荀被看得纳闷。
“呃，没事，进场的人数似乎不少？”
“拜托大姐，都这时候了，能不能对我们有点信心？”
“行行行，逐梦牛逼！”
“哈哈哈哈——”
随着观众入座，时间进入倒计时，场内灯光逐渐暗了下来。
彼得有意识地环顾观众入座情况，偌大的影厅，至少坐满了七成以上，亚裔面孔约莫占了1/3，其余大多是携伴观影的欧罗巴年轻人。
他暗暗握了握拳，重新将注意力投向荧幕。
“It started with a chair.”
随着房间的昏暗，一段低沉悠长的民谣响起。
低机位，镜头对准一双纤细脚踝，以及画面深处坐在椅子上略显虚化的赤身男性。
少女贴身衣物从小腿滑落，镜头开始摇动。
切面部特写，体现女孩的紧张不安。
嘴部特写，耳鬓厮磨......
男：I've wanted this for a really long time.
女：I know.
男：Wizard...
伴随着镜头再一次切换，少男少女略显浓重的喘息声在影院蔓延开，托妮莱尔有些后悔了，她就不该对美国青春片抱有期望。
作为《帝国杂志》的影评人，托妮莱尔已经开始思考要不要提前离场，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狗吠声唤回了她的注意力。
电影画面再次明亮起来，将原本荷尔蒙萌动，暧昧不明的气氛吹散。
很突兀的狗吠，很突兀的转场，但与画面里尖牙嘴利的姑娘意外的和谐。
借着荧幕微弱的光亮，她快速在自己的记事本上写下‘有想法的导演，节奏把握的不错，镜头切换也显得游刃有余。’
荧幕上，剧情还在继续，女孩干掉大桶橙汁，转身快步走在初秋的街道上。
画面很美，像油画一样。
众人都在欣赏着荧幕上展现的浓郁美学，直到——
“wow~！”
“哦？”
随着一段真实镜头与手绘场景的结合画面出现在荧幕上，座位上的观众不由发出一阵惊呼。
一时间，配合着背景轻快的民谣，年轻人不自觉跟着晃动起了身体。
这真是很奇妙的观影体验。
即便像托妮莱尔这样已经离青春很远的人，也能很轻易进入到这场由导演编织的青春故事中。
‘氛围营造的极为出色，女主角表现得并不出戏’托妮莱尔在纸上如是写道。
“这首歌很好听，我想把它当做我的手机铃声。”邻座年轻女孩凑到同伴耳边小声低语。
托妮莱尔耳朵动了动，果断又加上了一句：
‘配乐抓耳，如果评委会实在吝啬给予美国影片奖项，可以塞个最佳配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哈——
这当然是这位英伦女士的玩笑话。
但也足矣体现她在这短短几分钟对《朱诺》的改观。
感受到观众表达出的惊喜之感，即便是蒋荀这位早已视《朱诺》为过去式的人，也不由生出些小得意。
画面有趣吧？
制作师头发换的。
这段以复古风格朋克摇滚海报为灵感的混合画面，一部分取自于电影正式开机前蒋荀用高速摄影机拍摄的尝试性镜头，后期制作中，他们将其中的900多帧画面打印出来，再通过降低图片清晰度，将其与手绘图进行交叉融合，从而达成电影中出现的独特效果。
嗯？你说你看不懂？
那是你不懂艺术！
凑巧，罗杰·艾伯特这位常年为《芝加哥太阳报》供稿的评论家略懂一些。
由于今年威尼斯出奇的看重好莱坞电影——当然，这是比较前些年的漠视来说。
包括华人导演李桉、蒋荀执导的《断背山》、《朱诺》，好莱坞共有10部将在此次威尼斯电影节上映。
如此众多的美国电影登场，当然值得他们这些好莱坞媒体人给予丝丝关注。
这也算打破蒋荀关于‘好莱坞不怎么买账欧洲三大’的固有印象。
当柏林、戛纳、威尼斯不以美国电影为主时，它们理所当然不会得到好莱坞媒体的承认和赞美，但如果有一天欧洲这些老古董改变了心意，那美国还是很乐意去肯定他们的审美与偏好。
就比如现在，当他看到随着电影落幕，挑剔的威尼斯观众开始起立鼓掌，他心情就很是不错。
啪—
啪啪——
啪啪啪啪啪......
包括托妮莱尔、罗杰·艾伯特在内的影评人员，以及混入观影人群的各国片商都站了起来，跟着影院内被真情实感所打动的观众们鼓起了掌。
热烈的掌声如潮水般朝蒋荀涌来，激素飙升下，使他不住打了个寒颤，却意外让大脑有了一丝清明，忍不住回想起影节开幕式当晚。
啧啧，掌声鲜花果真叫人迷失。
倒不是说此情此景如何虚伪，毕竟他也还没有达到人家徐可在业内的高度与地位，没什么人会特意为了他那点可笑的面子去演这场戏。
只是不由让他唏嘘和警醒罢了。
蒋荀面色不变，朝看向他的各路人马微笑致谢。
但相比认出导演的片商以及影评人，普通观众则更在意电影主创演员，不少年轻人在发现艾伦·佩姬、朱茱的存在后，纷纷围了上来，试图向她们表达自己对角色的看法与赞赏。
“再次相爱？对你理解的没错，他们确实决定再给彼此一个机会。”
艾伦·佩姬受宠若惊的回答着。
“成长？当然！经历过这一切后，朱诺和布里克都更加明白责任所代表的含义，相信他们的未来故事也会有更美好的结局。”
“......”
“感谢你们的喜欢，但也请大家注意安全——”
为了不影响影院的正常排片，蒋荀不得不出声提醒，颇为艰难的与彼得等人将艾伦护送出了礼堂，交接给了她不久前到达威尼斯的经纪人。
至于跟他们隔着一段距离的朱茱...
只能感叹一句女大不中留。
摆脱了片商和观众的夹击，几个男人抽着烟，围着垃圾桶聊了起来。
丹尼尔满眼兴奋的看着好友：
“那些商人已经迫不及待想跟我们坐下来谈一谈了，相信我的判断，这绝对是个好消息！”
蒋荀耸耸肩：
“这趟能不能回本，就看这些片商的了。”
彼得点头。
“目前看来，很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