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黑夜笼罩的一天
黑暗，无处不在的黑暗……
仿佛被放逐在时间与空间之外，有一双手拉着他的心不断往深渊里拖。
刚开始还睡了一觉，醒来后那股难言的绝望让他近乎崩溃。
原来盲人是世界是这般痛苦吗。
“外面有人吗？”袁鹏喊道。
大门被推开的声音，金属大门发出的“吱吱”，明显的脚步声。
蒙蔽了视觉后，感觉其他感官仿佛装了个放大器，任何细节都能一清二楚。
“十四少爷，有什么吩咐吗？”这是十三哥贴身护卫的声音。
袁鹏伸出手：“扶我出去走走。”
护卫一愣：“少爷，您这是？”
恒星级武道修为的他自然能感觉到没有视线落在身上，也就是说十四少爷要么故意闭上眼睛，要么就是瞎了。
而他在一天前就守在门外，能瞒过他的感知偷偷对十四少爷下手的，只有混乱城中央那位了。
他哭丧道：“少爷，我立刻通知老爷，他们欺人太甚了！”
袁鹏连忙阻止，这要真报上去，他可就不好解释了。
“在说些什么玩意呢，我只是在训练能力罢了。”
“是……吗？”护卫一愣。
袁鹏无语道：“你是恒星级啊，感知不到我没受伤吗？”
护卫这才注意到房间里还真没血气之类的东西，虽然少爷带着眼罩，通过凸起还是能看见眼珠的完整轮廊的。
“你别吓我啊十四少爷，真要出了什么事，我不知道怎么跟十三少爷和老爷解释。”
“放心吧，我还没这么脆弱，带我出去走走。”袁鹏结束了这个话题。
一只粗糙的手掌握了上来，能感觉到经常练武留下的条条沟壑遍布整个手掌。
被护手磕碰的痕迹，刀柄割破的掌纹，以及拳骨一次次碰撞硬物磨平后的异常圆润。
每一分力量都能在这找到痕迹和付出的代价。
没有了视觉，感觉思绪在乱飞。
走出房门，空气流通让呼吸都顺畅许多。
“十四少爷，您想去哪？”
“就在下面走走吧，别惊动太多人。”
“是。”
黑暗之中，似乎下了几层楼梯，混乱城劣质的材料和构造能清晰的感知到凹凸不平的地面。
很快，松软的土地让脚步一顿，透过鞋子，几根杂草的触感隐约可见。
温润的阳光，哪怕不见光芒，皮肤上的温暖依旧直入人心，阳光仿佛有了味道，视觉外的五感，清晰的让他“看”见这一幕。
跳动的心脏，腹部随着呼吸起伏的气团，血液在体内奔涌的声音，每一次呼吸肺部的扩张收缩。
原本在平常注意不到或是忽略的声音在此刻蜂拥而至。
“少爷？”
“十四少爷，您没事吧？”
“我没事。”袁鹏回应道。
护卫的声音打破了这奇特的意境，他愣愣的摇头，他还在那种感觉中回味。
不过终究是错过了，只留下一种奇特的韵律在心头萦绕。
“十四少爷，您又发呆了。”护卫提醒道。
“啊……抱歉，我只是还有点不习惯。”
“十四少爷，您真的没事吗，我从未听说过这样的训练方法。”
袁鹏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抬头道：“不必担心，我现在的状态很好，从未这么好过，请再带我往外走走吧。”
那笑容，纯真到可以洗涤人心。
足以让护卫心中的怀疑消散，于是他轻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少爷。”
清净小院，再往外走，就是银龙帮成员的驻地了，来来往往的人群，推杯交盏的碰撞声，吹牛打屁的嘈杂，夹杂着几声“副帮主”和担心的话语组成这个世界最复杂的交响乐。
如果说午后的阳光声音是一曲平静的悠扬小曲，这里就是杂乱到可能会觉得烦躁的猛烈鼓点，只有闭上眼睛努力听才能感知到隐藏在其中的独特韵律。
所以这个眼罩的功能是放大其他感官吗？
袁鹏自问没有这般心境，这是感官放大后自然听见的声音。
“别管我，你们去忙自己的事。”袁鹏微笑道。
帮众们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经过之前那一战的盛果，加上十三哥主动宣传，至少银龙帮以及周边帮派，都记住了袁鹏这个人，以银龙帮黑龙的代号一战成名。
有人主动上前偷偷问道：“海哥，黑龙副帮主这是怎么了”
护卫伸手把周围的人通通赶开。
“去去去，以为副帮主是你们这些整天无所事事的家伙啊，副帮主是在训练能力，别挡在这碍事。”
原来是这样啊。
帮众们恍然大悟，同时也有些佩服，能以行星中阶随意逆战行星巅峰还能静下心来以极端的方式训练，需要怎样的恒心。
随即，帮众们看了眼地上桌子上散落的各式酒杯酒桶，述说着昨晚和现在的疯狂。
副帮主这样的人都在训练，我们凭什么不努力？
一时间，两天连破两阵的喜悦尽去，一团心火在众人身上燃烧。
袁鹏微微偏头，他感知到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变了，只不过他还分不清究竟变了什么。
“小的们，我回来了，你们怎么样，莫非觉得这样的享受就够了吗！”
坐悬浮车回来的十三哥从车上跳下，振臂一呼。
周围的寂静让他十分不适应。
有些奇怪的看了看他的帮众，这个时候不应该是一同高呼“还不够”，然后说渴望征服更多对手吗？
怎么一个个的……这么奇怪。
他朝楼顶上的旗杆望去，没错，是那一条他最喜爱的银色巨龙旗啊，怎么变成训练场了？
他的帮众怎么可能会在庆功宴还没结束时锻炼！
不，一定是我看错了！
另一边，袁鹏带着护卫已然走远。
走出银龙帮的驻地，袁鹏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颤，像是冬日里一股子阴风吹过，就算身体还行也会有些僵硬。
耳朵里净是小啮齿动物爬过的声音，鼻子里流窜过还未被空气净化器排走的酸臭空气，脚底的湿软触感哪怕隔着鞋子也让他汗毛直竖。
这就是混乱城，很难想象星际时代居然还能有这样的城市存在。
冰冷贪婪的视线宛若实质，让他不由得皱眉。
看见袁鹏的表情，护卫脸上闪过一抹杀意，手掌不自觉的紧了半分：“十四少爷，需要为您清场吗？”
眼罩下的眼睛在数个视线方向扫过，袁鹏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却是摇了摇头。
“只是些可怜人罢了，没必要苛责，走吧，带我去下一个地方。”
护卫当即收起杀意，恭敬道：“是，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