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4.我是你的使魔
汀卡是被人群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唤醒的
“她还没醒呢……喂你干什么！老天，别这样克蕾欧！”
“克蕾欧你去哪儿？你身上还有伤！”
“嘭！”
“你们看着斯卡洛特，我去追她！”
是房门被摔上的巨响，汀卡没有睁眼，胸口轻微起伏了一下
空气还是咸腥的，她猜测她们现在应该在阿布达比附近小镇的医院里，房间里有戈钦，朵萝蒂亚，还有闻讯赶来现在去追克蕾欧的罗尔先生。戈钦的黑猫正在她的床上走来走去
“蛋蛋，快下来！”他一把捞起黑猫小声呵斥，“这样很不礼貌！”
但猫咪挣脱了他的怀抱，固执地跳上床，踩着轻巧的猫步毛茸茸地卧到了她脸上
汀卡睁开了眼
“蛋蛋！我说过……哦！斯卡洛特！谢天谢地你醒了！”
她发出一个单音，随即意识到自己声音沙哑，她支起身子，戈钦倒了杯水给她：“你昏迷了一天，伤得很重所以我们就近找了医院，这里条件简陋，好在你没事。”
汀卡喝了口水，装作不经意提起：“克蕾欧没事吧？”
戈钦叹了口气：“她伤得也不轻，在你之前醒了，现在……上厕所去了吧？”
她没再追问，抱着杯子点点头，盯着怀里正在打呼噜的黑猫看了一会，又看了看床头和枕边，环顾四周：
“松饼呢？”
房间内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汀卡有不太好的预感：“怎么了？它出事了？”
“没有没有，就是……那个，啊，他，，，嗯……”
戈钦眼神闪躲，抓耳挠腮，磕磕巴巴说，可能在外面玩吧。
她当然不会信，被子一掀就下了床，不顾身后戈钦的阻拦，踩着鞋踉踉跄跄冲出病房
走廊只有一个陌生男人坐在长椅上，汀卡犹豫了一下决定先去左边找
“等一下安妮！”朵萝蒂亚拉住她的手臂，“松饼没有出事，他……就在这里……”
“在哪？”
她都快用眼睛把这里翻个底朝天了，但无论怎么看，使魔都不在这里
戈钦一脸无奈地倚在墙上，朝陌生男人的方向努努嘴
汀卡疑惑，还是朝那边走过去
伊维洛斯在打瞌睡，他本来坐牢坐得好好的，突然变成人类魔法师的使魔，好不容易习惯了又突然变了回去，气愤之余又觉得很好笑，总有种被命运玩弄的感觉。
原本是想一走了之的，但又觉得自己变成这样应该给她看一眼。所以呢，她在里面躺了多久他就在这里坐了多久，这个椅子很硬，好不容易睡一下就被红发女震天响的关门声炸醒了，再想睡一下，她就醒来找他了
伊维洛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垂着头，嘴角勾起微不可察的弧度
一会吓你一跳
戈钦在那边不停地发出滋里哇啦语气，试图暗示她什么
但汀卡拖沓着鞋将男人前后左右看了个遍，甚至椅子下面都弯腰看过了，还是没看到松饼的身影，她有些烦躁
难道在上面？它爬到那个箱子上面了？
她踮起脚，伸着脖子向上看：“松饼？”
有没有搞错？这么大个人看不见吗？
伊维洛斯破功了，他唰地抬起头：“喂！”
“不好意思，”汀卡眼睛依旧盯着上面，脚下向后退了几步，和他拉开距离，“给您添麻烦了吗？请您谅解，我在找我的使魔。”
“哎呀！”戈钦一拍脑门，用力抹了把脸，“斯卡洛特！他！就是他！那个男人！”
男人？
汀卡终于低头看向了那个陌生男人
伊维洛斯挺了挺腰杆：“没错——”
“我的使魔在您这里？”她的声音沉了下来
他的动作一僵，就看见她上前一步，冷着脸对他摊开手：“请还给我。”
她的语气简直可以用寒冰来形容，甚至比在小木屋的时候还冰
不是
什么意思啊？
伊维洛斯一脸不可置信，后面的戈钦脸上也是同样的表情
惊讶之余心中还有点小开心，原来自己在她心里那么重要
眼看着汀卡的脸色越来越沉，眼尖的他捕捉到了她袖口下闪过的电光，他比谁都更清楚那一抹金色意味着什么，惊慌之下一把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对上那双玫红色的眼瞳，连忙开口解释道：“你别生气，我就是！”
“你是什么？”
“我是……”松饼两个字他实在是说不出口，看着她冷漠的眼底，他心中一梗，“我是你的使魔。”
她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他
汀卡顿住，疑惑的眼神望向戈钦
戈钦拼命点头：“他真是他真是！”
怎么还不信呢？
“我真是，不信你看！”伊维洛斯用另一只手扯开领口，浅金色的契约就烙在他的左胸口
几乎在金色露出的一瞬间，汀卡就冲过去把他的衣领拉了上去
“好了我知道了，”她捂住他的胸口，抬头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对他说，“不要给别人看。”
伊维洛斯愣愣地点头，小小得意起来
对他还挺有占有欲的
得到他的回复之后，汀卡松开手和他拉开了距离，沉默着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接着浅叹了口气，转头回病房了
心里有点失落，她还是喜欢小小一只的松饼
不是，叹气是什么意思？
短短几分钟，伊维洛斯的心像过山车似的，一会上一会下，他没能如愿在她眼里看到惊艳和喜悦，有些怀疑自己
她不喜欢吗？
他变成人了，不好？
病房的门在他面前被轻轻关上，心里酸酸涨涨的，很难受
他讨厌这种感觉
“你不想要他了？”戈钦看了眼关上的门，“就因为他变成了男人？”
“不是……”汀卡捏了捏眉心，“就是有点……不习惯。”
朵萝蒂亚坐在她床边：“其实就算松饼变成人也还是松饼呀，你昏迷的时候他一直在外面守着你呢。”
汀卡看着窗外，沉默不语
傍晚，戈钦和朵萝蒂亚去住旅馆了，克蕾欧再没回来，据说直接回学校了，罗尔老师怕她出事跟她一起回去。
汀卡说她没什么大事，晚上不需要陪同，离开医院的时候戈钦问伊维洛斯要不要和他们一起走，被他拒绝了，他准备今晚就悄悄离开，反正她也不稀罕他。
他看着护士将饭送进病房又离开病房，暗自冷哼了一声。过了一会，病房的门从里面打开，汀卡扶着门，灯光从她身后透出来
“不进来吃饭吗？”
呵，有他的饭吗？
他把头拧到一边不看她，两个人在沉默中对峙了一会，换作平时汀卡可以直接把它拎进去，但现在她真的无从下手
她又默默回去了，留伊维洛斯对着敞开的房门咬牙切齿
就不能多问他几次吗？多问他几次说不定他就进去了，留个门什么意思？爱进不进？
他就不进去了！
肚子发出一声怪叫
…………
内心天人交战，甚至已经站起来的伊维洛斯，在听到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时又火速坐了回去。不一会，汀卡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门口，她把手里的两份便当递给他
什么意思？不用他进去了？
又是一阵无名火起，他深吸一口气，把头别得更远。
她把便当放在他手边，看着他闹脾气时低垂的眉眼，下意识想伸手安抚他，手放上去的那一刻，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汀卡火速收回了手回了房间，伊维洛斯哼了一声，没说话
吃完饭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准备睡了，因为经常被丢进很危险的地方自生自灭，受伤对她来说是常有的事，这次她也没太在意，将护士拿来的药随手放在一边
她顿了一下，朝门那边看了一眼
门外很安静，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出了门，看见它横在长椅上睡着了，地上叠着已经吃完的便当
汀卡举着它的小药盒大概对比了一下，不知道它现在变得这么大之后这一小盒够不够涂一次的
手指搭上他的衣摆，没有过多犹豫，汀卡轻轻掀开了他的衣服
她要干嘛？
伊维洛斯闭着眼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发现自己在装睡
原计划这是他离开的时候，结果突然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他一时反应不过来，竟然直接躺下装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结果她一上来直接撩他衣服
他大脑宕机了一瞬，内心设想了一万种可能，直到她的手抚上了自己的伤口，熟悉的药香钻进鼻尖
温热的手指轻轻地划过他的皮肤，痒痒的，比他还是小黑豆时多了些异样的感觉
有点煎熬
他吞了口口水，忽然有些庆幸刚刚用胳膊挡住了双眼。
变成人身之后那些伤疤都被放得很大，一条一条狰狞可怖，触摸着上面粗糙凸起的纹路，她自己的胸口竟也开始隐隐作痛
她从不治愈自己，她喜欢伤痛，沉闷，又尖锐。人在缺氧的时候才会察觉氧气的重要，也只有处在伤痛中，她才会有生命的实感
但她不希望身边人和她一样
不知不觉间，伊维洛斯的意识又开始飘忽，半梦半醒中，他听到一声轻叹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