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长公主
殿外广场上，满朝文武整齐却又各怀心思地静静等待着。
因着朝堂之上党派立场，众人神态各异。
有人眉头紧锁，心中祈祷着徐安能治好太后，好让己方势力继续稳固。
有人眼神中隐隐透着期待，盼着徐安诊治失败，太后就此殡天才好。
“那是什么嗖一下过去了！”
一个年轻的小官员突然手指前方，声音中满是惊惶。
“好像是条巨蛇......不对，好像是个人。”一位年长的大臣，眯着眼努力想要看清那一闪而过的物体。
“好像是徐神医，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有人道出真相，不少人都伸长了脖子，眼中满是震惊与疑惑。
人群顿时如炸了锅一般，躁动起来。
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人身蛇尾的身影速度极快，带起一阵劲风，吹得朝臣们的衣摆猎猎作响。
嘈杂声中，上百位朝臣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去。只见徐安身体蜿蜒，在殿前广场上飞速游动。
他身姿灵活，如鬼魅一般，瞬间便掠过广场，而后一路冲墙翻脊而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值守的大批禁卫反应不及，待回过神来，才匆忙呼喊着追赶而去。
可转眼间，徐安便消失在了层层宫闱的视野阻隔之中......
“陛下！”
在一片喧嚣与惊讶声中，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声。
群臣如梦初醒，纷纷转头，这才注意到李承乾和魏英正走出大殿。
李承乾身姿挺拔面色凝重，眼神中透着一股难以捉摸的深邃；魏英则神色淡然，一袭长袍随风飘动，尽显宗师风范。
群臣见状，赶忙整齐地行礼。
李承乾目光冷峻先是缓缓扫视了一圈群臣，而后又朝着徐安逃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声音洪亮：“南璃邪修化身神医，借诊病之际行刺太后，魏公全力阻止......然太后，薨逝！”
此言一出，原本嘈杂的殿前广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不论是太后薨逝的噩耗，还是对魏英身为武道第一人却也没能阻止刺杀的深深疑问，亦或是对李承乾此刻表现出的沉稳与睿智与往日痴傻判若两人的诧异，统统化作了无声的静寂，弥漫在整个广场之上。
李承乾顿了片刻，抬起衣袖轻轻抚了抚眼角，似是在掩饰湿润的眼眶，随后大手一挥，声音再次响起：“传朕旨意，全力捉拿邪修徐安，不论生死。”
说完，他锐利的眼神一一扫过在场的大臣。
在场大臣们心中皆是一惊，这位不怒自威的皇帝，真的是那个以往上朝都能打瞌睡流口水的痴傻儿吗？
另一边，徐安一路拼尽全力闯出皇宫。
他身形狼狈，在内城街巷中拼命逃窜。每经过一个转角，他都紧张地回头张望，生怕禁卫追上来。
终于，他瞅准时机，拼尽最后力气翻越了内城城墙，而后回塑身形，一头扎进了外城那错综复杂的老巷。
兜兜转转，他窜进了一条偏僻的陋巷。左右看了看，见无人跟踪，翻进了废弃宅院。
进了荒院，院子里杂草丛生，他顾不上这些，径直钻进了满是灰尘和蜘蛛网的柴房。
柴房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霉味，他靠墙瘫坐下来，他的身形虽已恢复人身，但心念之力却近乎耗尽，整个人虚弱到了极点。
他的衣衫破烂不堪，身上还带着不少擦伤的痕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咳咳！”他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每咳一声，身体都跟着颤抖一下。咳出了些许带着血丝的内脏沫。
看着手心的碎肉，他露出一丝苦涩又无奈的苦笑。
他不是没想过进宫可能会死，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个纸扎铺伙计，竟然成了皇帝弑母的替死鬼，荒唐至极。
更荒谬的还不是这个，而是他竟然逃出了森严的皇宫。
自己的化形能力虽说厉害，但说到底也不过初入二阶。皇宫的禁卫中高手如云，不乏二品甚至三品的武者，可自己一路奔逃，除了遭受大批禁卫的追赶，竟然都没遇到什么正面阻拦。
而且，魏英也没有追他。以魏英修为，真要取他性命，轻而易举。
这一切，实在是太蹊跷了。
不过，蹊跷也好，疑问也罢，在他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
现在如何活下去，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才是他目前面临的最大问题。
现在纸扎铺肯定是不能回了，都城怕是也不能待了。
“要不等天黑，心念有所恢复逃出城去？”
他喃喃自语，可真要这么一走了之，他又满心不甘，更担心师父会因为自己的事被连累。
想到师父，他不禁皱起了眉头“去看个坟怎么去了这么多天？不会是出事了吧！”
...........
【心念二阶：356/600！】
徐安一直在废院柴房待到黄昏时分。
心念之力恢复了十之二三，他感觉自己稍微有了些力气。
皇宫一行，虽说惊险万分，但收获也颇为丰厚。
不仅突破到了二阶，几乎耗干心念的逃命也让他的修为提升了不少。
又等了许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这才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推开柴门，准备看看外面的情况再做下一步打算。
“我以为你要等到深夜。”一个极具磁性的迷幻烟嗓女声，突然从黑暗中传来。
徐安心中一惊，目光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外面站着一个怀中抱剑的女子。
女子看上去二十四五模样，一身黑色束身劲装，高挑身材，扎着高马尾，面容清俊，透着一股冷冽的气质与那迷幻烟嗓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你是谁？”
徐安警惕地盯着眼前的女子，身后的手掌悄然幻化成了骨质刀刃。
“长公主贴身侍卫，三品巅峰武者阎音。”女子微微抬起下巴，眼神中带着一丝骄傲，自报家门后，又接着说道：“你一出宫我就跟你来了这，等你到现在。”
我怎么一点没发现......徐安心中暗暗吃惊，脸上却不动声色，问道：“为何不动手？”
阎音出现在这里，八成是因为自己没能完成和宁恒远的交易来取他命的。
可为什么没第一时间动手呢？
“别误会！我是来救你的！”阎音说完，转身便朝着院门外走去，边走边对着徐安打了个响指：“跟我走！长公主在等你！”
救我......徐安心中一阵犹豫，他觉得阎音能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一直跟随，还在门外悄然站了这么久，若真要杀他，恐怕早就得手了。
既然没出手，那应该是没打算杀自己。
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跟了上去，边走边问：“长公主救我？为什么？”
“见到长公主你自然知晓。”阎音头也不回说着，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皮质面具：“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个戴上！”
........
出了废院，徐安跟着阎音一路朝着内城走去。
一路上，街道上冷冷清清，偶尔有几个行人匆匆而过，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不管是在外城的街道，还是进入内城后，他们遇到了好几批京兆府巡捕、守备司和御林军的盘问。
看到徐安衣衫褴褛还戴着面具，无不勒令他揭开面具。
然而，阎音令牌一出，无人再敢追问。
进入公主府，府内灯火通明，庭院深深。
徐安跟着阎音穿过一道道庭院，走进了一间书房。
书房中，烛火摇曳，案台后，李凌宣正执卷而阅，身穿一件金红相间的华丽长袍，精致的刺绣在烛光下闪烁着微光，尽显端庄与威严。
单看外貌气质，谁又能想到这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是能与太后分庭抗衡，曾差点成为女帝的人物呢。
“殿下！”进入书房，阎音那独特的烟嗓轻声禀告了一声。
李凌宣缓缓抬起目光，放下手中的书卷，眼神平静却又透着一股无形的压力，上下打量着衣衫褴褛的徐安。
许久之后，李凌宣朱唇轻启：“你现在已是众矢之的，泱泱大楚，唯本宫可救你。”
徐安毫不畏惧地直视着李凌宣的眼睛，直言道：“殿下为何救我？”
此刻的他，或许是因为虱子多了不怕咬已然摆烂，面对李凌宣，他既没有行礼的想法，也没有丝毫的卑微感。
毕竟自己都已经落到这般田地了，还怕什么，长公主又能怎样？
“你的医术不说天下无双，至少在这大楚，本宫未曾听过。”李凌宣微微皱眉，似乎对徐安的态度有些意外，但并未表露出来。
“不够！”徐安微微摇头，目光坚定，“这个理由不够！除非殿下身负不治之症，不然再高的医术，也不可能让公主为我不惜与大势作对。”
他可不是傻子，自己现在可是刺杀太后的凶手，作为太后死对头的李凌宣，在这种时候不仅不避讳，还救自己，就算真是傻子也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是不够！”李凌宣轻轻起身，在书房中缓缓走动起来：“你觉得，你为何能逃离皇宫，而且还是从魏公手下逃离。”
徐安闻言，心中一动，敏锐地察觉到李凌宣称的是魏公，而不是魏英。
李凌宣继续说道：“魏公预料到了这种结果，提前给禁卫打过招呼，还传信本宫派人接引，救你的，是魏公......至于为何，本宫也不知。”
突然间，徐安心生一丝愧疚，心想自己好像误会魏英了。
但又一转念，心中又警惕起来，说不准这只是又一个阴谋，自己不过是枚暂时需要保全的棋子罢了。
毕竟，在这权力的漩涡之中，人心难测。
玩权力的人，心都脏。
只是他实在不明白，魏英到底是哪边的？怎么会跟李凌宣还有联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