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起去看海

以前，父亲曾说，想到海南走走，看看那里的海，感受一下南国的风景。那年冬天，我和父亲一起登上了去海南的飞机，终于帮他圆了去海南的梦。

七月，送走了母亲，办妥了一切。辛苦的父亲终于得以放松下来，开始筹划着趁着身体还好，出去走走看看，以圆多年的梦想。

只要梦在，无疾病之虞和杂事困顿，去哪里都不是问题。我们都很支持父亲的计划，父亲经过咨询比较，选定了心心念念已久的三亚。叔叔、小姑、父亲和我四人按照旅行社的安排集体飞往三亚。

海南游，主题当然是看海、亲近海水，以及坐船、吃海鲜、泡温泉、篝火晚会等。在三亚，我们首选亚龙湾景区的天涯海角。初次面朝大海，头顶着南国的一方蓝天，碧海蓝天、海阔天空、沧海桑田、海誓山盟、海枯石烂、海天一色……这些与海有关的词汇一起涌上脑海。

站在大海面前，情不自禁地用力张开怀抱倾听大海深处的阵阵涛声，感觉大海的辽阔、天涯、海角的遥远，以及自己的渺小，心潮随海水一起澎湃，思绪随海风一起飞扬，感慨同浪花一样涌动……是呀，飞越大半个中国，带着万水千山的思念，怀着积攒了大半生的向往来到海南。南国阳光如此明媚，海风海浪就在眼前，椰林沙滩触手可及，空气中还飘着一丝丝咸味，海边的礁石、各种贝壳，谁看到能不兴奋呢？

父亲像个惊喜、兴奋的孩子，不时招呼我弯腰捡拾着许多奇形怪状的贝壳、牡蛎壳、珊瑚块，在礁石上、在南天一柱、在天涯海角石前留下开心的笑容。

如果说上午看到的是大海的柔情款款，海水湛蓝，海面平静，沙滩洁白细腻，海水温热宜人，站在海水里倍感舒适，那么下午看到的则是海的喜怒无常，不仅沙滩颗粒粗糙，海水变成灰蓝色，而且波涛阵阵，海浪翻滚，还淋了一场不宣而至的大雨。

傍晚回到宾馆，我们惊喜地发现推开阳台的门就是大海，大海如此贴近！晚饭后时间还早，我陪着父亲到海边走走，吹吹海风，看看夕阳。父亲脱了鞋子，走在海水里感受大海的浪漫。我和父亲一起走在柔软的沙滩上，眺望天边如火般的晚霞，沐浴着带着咸味的海风，看远处雪白的浪潮涌动。海水在风的推动下一波波漫向海滩，耳畔是大海的涛声，萦绕大半生的夙愿终于成真，可以感受到此时此刻父亲的心已经完全融入大海的韵律，全身心地沉浸在这来之不易的幸福当中。我哼唱起“小时候妈妈对我讲，大海就是我故乡”。父亲渐渐有些默然，他的内心潮汐一定也在涌动吧。是在将脑海中曾想象的大海画面与眼前的景色交融，还是想起了年轻时的梦？或者想象着和母亲一起在海滩上漫步，想起心底的遗憾、怀念着和母亲相伴一生的时光？金色余晖中，父亲脸上洋溢着微微的笑意，眼里有一些泪花在闪动……

次日我们去了分界洲岛乘坐游艇绕着近海游览，父亲坐在靠窗的位置，专注地看着窗外。每当对面快艇驶过，海水和游艇随波动荡，便引起我们一阵阵惊呼，一阵阵欢笑。父亲开心地和叔叔、小姑谈论着、分享着激动的心情，我也拍下一段段视频。下了游艇便是洁白的沙滩，海风徐徐，波浪轻柔，如此美好的时刻，不亲近大海岂不是一种遗憾？已经有游客穿着泳装在大海里游泳、冲浪，我们只是脱了鞋子蹚着海水捡拾贝壳、牡蛎壳、珊瑚，这或许是父亲一生中最为轻松快乐的时光。

面朝大海，我许下一个虔诚的心愿，愿父亲永远拥有这份快乐，此生、下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