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秒懂你的小心思

走，豪享来，去不去？

少年的眉毛就扬了起来，嘴唇笑出了荷叶边儿，“好的妈妈！”他欢快地回答，“现在吗？”

1.6公里的路程，路过的空气都是欢快的。

这是附近唯一比较正宗的西餐厅，菲力牛排只要28元一份，按照我的收入比例来说，一个月吃一次也是比较奢侈的事情，除了菲力牛排，其他的牛排要贵好几块钱，那是要精打细算才能做的决定，主要是菲力的黑胡椒真的好吃到你无法拒绝。

很多的第一次感受就是在这里发生的：第一次学会用刀叉吃东西，第一次像一个绅士一样等人送餐，第一次这么细心地照顾母亲。

精致的西餐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很有吸引力的，杯盘碗碟都是好看的，刀叉是新奇的，牛排是诱人的，但是分量也是不能满足一个胃口大开的少年的。

我们假装优雅地吃着，他模仿着我的样子，还认真地把那一小杯红酒递给我：“妈妈，开胃酒，我是小孩子，不能喝酒，你喝。”我也把我这一份里的红茶递给他，说：“你喜欢就多喝一点，妈妈不渴。”这么说就是为了节约一点儿，很多年之后我们才知道红茶是可以续杯的，你说可笑不可笑。

他仔细地帮我切好牛排，每一块都切得均匀，一副无师自通的小样子，只是当时他不能说话，嘴里包的都是口水。

妈妈不能吃下这么大一块肉，你能帮妈妈吃一点儿吗？

好的，妈妈，我会的！

这个意大利面，妈妈吃不习惯，你能帮妈妈吃了吗？

好的，妈妈，我会帮你的！

还有这个太阳蛋，我吃不惯没有煎透的鸡蛋黄儿，你能帮妈妈吃掉它吗？

没问题，妈妈，我来！

一人两个的小面包，也分了一个给他，他吃得很满足，我看着他吃东西的样子也很满足。

这样的情景，去几次豪享来，就出现几次，那个地方成了我们共同的向往，我们从牛哥小学三年级吃到了高中。后来他去厦门读大学，我忙于工作，等到想起豪享来的时候，他们告诉我已经倒闭了，我无比怅然，那么好的西餐厅，怎么能开垮了呢，跟儿子讲了他也觉得很遗憾。

2020年儿子毕业了，跟我讲起外地那些好吃的东西来如数家珍，期间也谈起曾经的豪享来，很是怀念，在那些拮据的日子里，妈妈还是舍得带他满足口腹之欲的呢。

突然有一天，他说发现了一处好吃的地方，晚上就带我去尝尝，我问他是什么好吃的，他说很简单的，去了就知道了。

走进那家餐厅，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那是黑胡椒浓郁的香味，“新开了一家豪享来，妈妈，你还不知道吧？”他故意平静地说，声音里全是笑意。我的嘴角慢慢上扬，绽放了一个甜蜜的笑容，“怎么还是那个味道啊？”我们面对面坐下来，他拿着菜单点了两份菲力牛排，并且帮我要了全熟的，牛排上来的时候他让我用餐巾纸挡住面前，切肉拌酱，一切都照旧。

我说，你能帮我吃一点儿牛排吗，我要减肥。

他说，我也有一份，你好好吃你的。

我说，你能帮我吃意大利面吗？

他说，好的，看出来了，你真的不喜欢吃这种东西，我就帮你吧。

他帮我续了两次红茶，我记住了红茶的名字，是台湾么么红茶，我们又为当年不知道可以续杯互相吐槽了起来，有一种遗憾叫甜蜜的回忆，那一刻岁月静好。

你以为你的小心思随着时间流逝了，遗忘了，它们却深深刻在了你爱的生命的年轮上，细细密密地编织成纹理和图案，翻开回忆来，爱的痕迹清晰而美丽。中国人传统的亲情之爱就在餐桌上，就在人间烟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