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张府
一到家,张沅就叫元宝(和张沅从小一起长到的仆从)去给他置办了一把柴刀,又在屋子里装上了好些木头墩子,把门关上,“邦邦邦”的响了一整天,怎么叫他都不应,吃饭也不出去,课也不上,气的张员外直接叫下人把门砸开。
一开门,更是把张员外气的不行:“张沅,你搞的什么鬼!”只见一地被砍的乱糟糟的木头,木头碎屑混进张沅乱糟糟的头发,仔细一看手也磨出了泡,但他毫不在意,随意扯了块布包了包,手上还拿着元宝献上的大柴刀,柴刀的柄上缠了布条,布条上隐隐有些血迹,张员外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刚回来就要寻死吗?”张沅摆了摆手,见父亲实在生气,走过去扯住父亲的袖子,“爹啊,我马上就要练成绝世神功了,您瞧瞧。”说着又拿出他的柴刀准备给张员外表演一段。
张员外看儿子疯癫的模样,“啪”甩开他的手,又把元宝喊了过来:“元宝,把公子的刀给他收了!”元宝十分机灵的从后面顺走了他的刀,嘴里还说着抱歉:“公子,实在是对不住,我马上也,惨了,还是听老爷的吧!”张沅本就砍了一天,手没劲儿,根本抢不过元宝,气的大骂:“元宝,你这个叛徒!”边说还要边向前冲,企图夺回他的“宝刀”,张员外大喝“来人,把他给我摁住!”一大群人立刻冲上去将他摁住,张府的仆人向来有劲儿,当初江淹都被摁得动弹不得,更何况这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但是张沅还是不服,左扭右扭想要爬起来,张员外突然平静的冷笑一声,让一个仆从去叫大夫来。
张沅见他爹的模样,一下子就不闹腾了:“爹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就吃饭,吃了饭就同江夫子一同温习功课,我再也不闹了,爹。”张员外却是十分慈祥地摸了摸张沅的头:“沅儿,爹没怪你啊,只是你这手受伤了,爹心疼,叫大夫来看看。”说完,恶狠狠地对着摁着张沅的仆从道:“把他给我摁好!”这一声给一直在一旁站着的江淹都吓得一抖,但想到张沅接下来会挨收拾,不免有些好奇,又重新挂上了笑容。
“来了来了,大夫来了!”一个小厮喊道。大夫兴匆匆地从门口走进来,张沅一见他,居然吓得哭了起来“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让他走吧,呜呜呜呜呜……”江淹觉着十分好笑又有些好奇,问了问站在他旁边的一个仆人,原来张沅已经不是第一次为了“武学”舍生忘死了,在他七八岁的时候,张员外的一个朋友是个侠客,张沅就央着人家学剑,那个侠客以为小孩子好玩,就教了他几招,不曾想张沅以为自己真是大侠了,也不要木剑,非得要一把铁剑,张员外不给,他就求着元宝悄悄在外面买了一把,被发现的时候全身都是伤,张员外为了给他俩长长记性,扣了元宝半年的月钱,又找了了这个大夫,让他先开个让伤口疼的药,疼得长了记性再治伤,这个大夫也是张员外的朋友,都说医者仁心,他就不是,开了药还不算,还亲自给张沅的伤口上涂好,疼得张沅满地打滚,一个劲儿给他磕头,张员外都心疼了,他却不开治伤的药,看着张沅在那儿边磕边哭,笑得直不起腰,最后,给张沅疼晕了过去,才开了药。
自那次之后,张员外好长时间不敢找他看病,也没再让他整治过张沅,没想到元宝还是没长记性,这次又给他带了把刀,弄成这个样子,想必也是气狠了,不然不会让这位“出山”。
江淹看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张沅,再看看这位貌似文弱有风度的大夫,实在是想象不出。
这边这位“仁心”的大夫已经露出了迫不及待的笑容:“小沅沅,想我了吗?”张沅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拼命地想向后退,却被摁得死死的,看着一步一步靠近地大夫,江淹甚至看到了张沅眼里的绝望,突然张沅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大喊道:“来啊,我才不怕你,小爷我…啊啊啊啊——”话还没说完,大夫已经将药敷了上去,摁他的仆人们都不忍地别过了头,上好药,大夫立刻叫他们都松手,端了个凳子来仔细“欣赏”着张沅的惨状,整个院子回荡着他的笑声和张沅的惨叫……
江淹毕竟是读书人,看不得人这么惨,何况刀法还是他教给张沅的,他拱手对张员外行了个礼:“员外,此事因我而起,公子的刀法也是我教的,请您宽恕公子!”张员外此时也已经有些不忍,但那个大夫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张员外也不好再说什么,江淹见状,又准备去求那位大夫,他刚作揖,大夫却是笑得玩味,抬手抹了些药膏抹在江淹手背不知何时弄的伤口上,江淹刚准备说话,脸一下子疼得皱起来,慌忙拿袖子去擦,不想却越擦越疼,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但江淹最是注重仪表,死咬着嘴唇没有发声,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张员外看到这边的情形,又见江淹忍得满头是汗,不由得责怪起那大夫来:“你够了,我让你整治我儿子,你为什么要捉弄江夫子!”大夫对他的责怪充耳不闻,一把推开他,一脸好奇的凑到江淹面前:“喂,你不痛吗?”说着,又掏出药膏抹了些抹在江淹刚刚的伤口上,江淹毫无防备痛得他倒抽了一口冷气,却还是强忍着,没有吭声,那大夫眼中逐渐闪出兴奋的光,掏出药膏,又要抹上去,江淹这次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抢过他的药膏,拿过旁边桌上切肉的小刀,在他手背上划了个小口,又把他的手摁住,快速给他抹上药膏。那大夫“哇”的一声大叫出来,围着饭桌跑起了圈,把一旁打滚的张沅都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