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锦囊

进入木屋，夜已深，汐樾在桌台上点亮了一盏矮矮的烛台，拿出锦囊非常郑重地放在小木桌上，车樾和苏慕围坐在汐樾身边。汐樾深深吸了一口气，略定定神，从红色锦囊里拿出一卷小小的软软的泛着黄的羊皮纸，轻声读到：

“爱女汐樾，你已经十八岁了，我在东泽四年九月十九向梦婆寄出了这份锦书，希望上苍保佑你长长久久，平安喜乐。你的出生，使我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如上苍赐予我困苦生命的一盏甜茶，我只担心自己做的不好，没能让你也感到花样般的幸福。”

汐樾顿顿，微微哽咽：“命运是奇妙的，作为一名献祭女，我的生命早就应该结束在二十岁那个春寒的夜晚，可是你的父亲的出现使我得以存活，他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际遇，可也是我命中注定永远不法解开的谜语，他曾经是明祈台的四大巫师之一，是一个巫术卓越的人，却因为一些不得与的原因来到这里。他始终不甘于摹硖的寂寞与困苦，这里的偏僻限制了他才华的施展，而这也成为了我的不安的根源，女儿，母亲一定要照顾好你，让你一生幸福安康，无忧无虑，百事不忧心。”

汐樾的眼眶红红的，泪水在里面打着转儿：“女儿，若你长到十八岁，没有心仪之人，还是不要妄图委屈求全，若非两情相悦，总是不长久的，我会抗拒边地一切世俗的眼光，拒绝为你指亲，你不要担心被外人嘲弄，我一定会全力维护住你，只是有一点，母亲希望你会为了自己的幸福努力去做一个勇敢的人，哪怕是离开这里，去更大的天地寻找属于你的命运，因为母亲知道女子安家便是一生的事，而你父亲的痛苦使我不得不认真审视对你的安排。汐樾同'喜悦'，愿你做出的每一个决定，你身边的每一件因果，都使你喜悦。”

念毕，汐樾把纸卷轻轻地方在桌面上，两姐弟都沉默着，良久，车樾小声地喊了一句“妈妈”，就把头埋在手臂里哭了起来，苏慕伸手揽过车樾的肩头，安慰的话堵在喉头，他伸手拿起纸卷，发现上面的文字虽不同中文，是另一种符号表示，但他却都完全能读懂，看来穿越过来的这具身体还没有丧失对文字的记忆。

“母亲一定没想到，她会走的那么早吧。”汐樾幽幽地说，她想起五年前那个萧索的秋日，山间的梅子开的那么多，那么繁，她正带着弟弟在林中采着好多好多的梅子，且突然看到邻居气喘息息地跑过来告诉她，母亲摔下了山崖，快不行了，没有片刻的迟钝，她背起弟弟疯狂地向邻居指的方向跑去，一路上，双脚被尖锐的石头、零乱的树枝划破得鲜血淋漓，鞋早已不知道掉在了什么地方，她不能停下，不能停下，直到她看见了躺在乱石中奄奄一息的母亲，她疯了似的冲过去拉住母亲的手，泪水一个劲地向嘴里灌，母亲的的头发里怎么全是鲜血，一股一股顺着石头流到野草上、碎石间，化作一片浓稠的红，她的气息那么微弱，嘴唇那么白啊，颤动着对汐樾说：“汐汐，妈妈不能照顾你了。”汐樾紧紧握住母亲的手，硬硬地摇着头：“妈，我照顾你，我照顾你”......小小的车樾，就跟在自己背上抽泣着，眼神里全是懵懂和恐惧。“对不起”母亲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照顾好弟......”话未说完，她已经没有了气息，汐樾记得当时母亲凹陷的眼眶，向两块融化了的红烛，渐渐发出铁青的颜色，汐樾紧紧地握住母亲的手，而那双手却冰凉得可怕，背后是小小的车樾在她身上一下又一下撕心裂肺踢着小脚....

回想起往事，汐樾有些怆然，她连灯也没熄，从苏慕的臂弯中抱过车樾，无话，两姐弟自行走向屋角那个属于她们的小小的草铺相拥而眠，苏慕看着他们，内心说不出的酸楚，如果他没有穿越而是在他的那个世界遇到这两姐弟，该多好，他一定会让这两姐弟过上最好的生活，可是，偏偏确是在这里，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不属于他的世界，让他感到无能为力的世界.....

苏慕轻轻吹灭了蜡烛，他躺在斜对着两姐弟的那个同样又破又小的草埔上，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意识清醒以来的地7天了，他在心中暗暗数着，这7天里的生活的清贫是他以前绝对无法想像的，每日的粗米素汤，还有车樾眼巴巴盯着的小鱼干，以及现在他躺着的这方草铺，就这还是车樾让给自己的呢？想到这里，他唯有苦笑，命运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安排我？然而生活上的困苦还是不苏慕最可怕的，苏慕最可怕的是，自己的父母是否在担心他，是否因为自己的意外而身心受到难以想象的打击，而自己穿越到的这据身体里的他，又该是谁？有怎样的身份？要完成怎样的使命？他又是否要一辈子困于这里？

越想越多，苏慕已经不能合眼，他听着车樾略带哭腔的鼾声知道今晚不能入眠的应该不止他一个人，过了很久，隐约间传来悉悉簌簌的微笑的声音，他看见一个修长的身影慢慢坐了起来，略待一待，身影缓缓站起来，向屋外走去，苏慕赶紧起身，轻轻跟着汐樾，也朝着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