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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赵太爷的狗】.40
赵太爷自然是不安的,事情的来源简单而直接,就是要银子,只是在这之外,赵太爷有更大的焦虑。
洪万福没有下令,不需要下令,乡民们恨不得把家拆掉,也要保障太平军军营的繁荣昌盛。而太平军的兵士们,与乡民们的快乐,其乐融融,也是现实的,太平军那些远道而来的将士们,有了家的温暖,都是亲人,本地的乡民们,对太平军,有了权利的依靠,不再怕朝廷,有了团体的凝结,这哪里是战争,这是天堂,彼此不分你我,彼此礼仪尊大,彼此相亲相爱,彼此都有着美好的明天,蓝图不在明天,蓝图这就可以画出来,把眼前的画出来,这就是美好。
洪万福这一仗,直接升了师帅,杨必胜和韦天成,成了正旅帅,田七升副旅帅,洪万福说,可以放开三天,让众将士可以痛快饮酒,准许一切。
酒庄子的孙掌柜甚至没有通知赵太爷,一车一车的把酒拉去太平军营,那些埋在地下的老酒,也挖出来一罐一罐的,也拉去太平军营,老酒的香气,让将士们打着嗝,都带着醇香,口气里都满含着粮食陈酿的味道,半里酵酸带着麸壳的美满,带着金黄的颜色来的,味道里都是喜悦,喜悦着不知为何,只是喜悦,愉悦,像在秋收后松软的麦秆垛上打滚儿,一切都是柔软的,像在妈妈的怀里,任性的撒娇,而不需计较结果。
美好,一切太美好。
乡民们甚至停掉了炉灶,每天早起后,都匆匆的来到太平军营,去营房的厨房找吃的,没有吃的,那些乡民妇女们,便自己拉开风匣,呼呼引上火,熬上米粥,把白面馍馍和大饼做起来,把各种咸菜腌制起来,用最好的手艺,拿出生平所学,做好,招呼着认识的不认识的将士们,乡亲们,来吃,管够吃。临到了中午,把各种炖菜炖起来,炒菜炒起来,太平军的军营里,把各种案板撑起来,没有案板,把盾牌支起来,上面摆满了能做出来的美食,碗筷摆好,酒水备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一直吃到晚上,晚上一直吃到通宵,夜里把大红灯笼支起来,用长长的杆子撑起,营房里,四处林立,通红的灯笼,映着夜空,美丽至极。
乡民们把家里的猪都拉了过来,那些猪都是备好的肉,不够吃了,随时杀一口,立刻杀立刻吃,把那些还没被杀的猪们,也调动起来了情绪,在围栏里跟着众人的嘈杂声里,狠命的嘶叫,似乎在叫着,吃我吧,先吃我,先吃我。猪们的情绪太高,有时候,众人的下酒菜不够用,就随时去围栏里找一口猪,割掉个耳朵,带着血,拿过来,烤掉猪毛,直接上火煮上,吃起来,需要吃猪蹄子也可以,进去猪栏,抓一口猪,砍掉俩猪蹄子,拿出来,烧掉猪毛,上火,烤起来,猪蹄子在滋滋冒着油,带着血,那些缺了腿的猪,也还在吱吱叫着,嘶叫,谁也听不懂是在求生还是求死,吱吱着,唤着兴奋的呼号。
洪万福允许了三天喝酒狂欢,而本地乡民的热情,把这三天,变成了三十天,这热情拦不住,也没人想拦住,不用考虑任何,只管高兴,只管善良,只管和谐。
有本地的乡民妇女,拉着外省来的太平军士,去背阴处偷欢,去营房里偷欢,要给这些太平军士们在本乡土,留下美好的回忆,留下完美的人种,于是,在夜色里,在麦秆垛下,在稻草堆里,在厨房里,在撑起的红灯笼下,在大庙的门口,在大庙的后山墙下,在溪边,在街口,在那座石板桥上,石板桥下,各种黑白屁股,踊跃着激情,整个乡间,发了情,那些老去的槐树柳树,也跃跃欲试着在寒冬抽出嫩芽,连冬眠的青蛙,也张开眼睛爬上另一只青蛙的脊背,乡间的大公鸡,甚至忘记了打鸣,终日追逐着大大小小的母鸡们,逮住,上身,踩下,屁股的鸡撩子弹出,迅速的交合。整个乡间的天空里,满是呻吟,充满了满足,和不满足的继续奢求。月亮也拉过一片云彩,在正月十五前后,遮住了半面明亮,给这片生机的土地,制造更多的诱惑朦胧。乡民们高兴啊,吃过了正月二十,那些少腿缺耳朵的猪们,都只剩下了骨头,乡间的家狗野狗,跑过来捡着骨头,互相拼斗,太平军营的上空,喜鹊老鸹们纷飞了起来,盘旋在天空,呜呀呜呀,呱呱呱呱叫着,猪没了,吃驴吃马,鸡鸭小东西不好吃,大牲口才有嚼口,杀马杀驴。
洪万福近十几天没有出门,杨必胜和韦天成也没有出门,田七倒是时常转一转,田七觉得心慌,但每个人脸上都是兴奋的,像大庙里那些上了漆的佛像,满面油光光,满脸笑盈盈,田七看着往来的人,有些怕,夜里做了梦,梦见被砍脑袋的那个周地主,也是一样的满面油光光,满脸笑盈盈,朝着自己走过来,田七躲开,躲不过,田七不看,那张脸就在眼前,看或不看都在眼前,田七跑,那张脸就跟在身后,不止是跟在身后,也在眼前,四周都是那样一张张脸,像是涂抹了彩料的面具,每张都一样,围着自己,自己在里面辗转,出不得身子。满是笑脸,让田七感觉害怕,田七出了营房,拎上腰刀,要出去静静,找个没人地方。
去了街边,街边有白屁股在蠕动,去了河边,河边有黑屁股在蠕动,去了野地,野地有好几个屁股在蠕动,田七去找赵老三,还没敲门,就听见屋子里的呻吟,田七知道,屋子里也在活跃着春情。
田七想,妈的赵老三够可以的。
刚想离开,赵老三的声音远远传过来,谁呀,哎呀,田旅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