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半块残玉
大宝伤的不轻,虽然是他自己活该,但那副尊容很容易让人误会我们是绑票的。
还得给他买个墨镜,总不能一路都装瞎子吧。
我们提前下了高速,找了家门诊,简单包扎了一下,就在附近的小旅馆住下了。
陶木春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他这才知道朱永良给自己注射的是圣女基因。
“袁军这老小子,还骗我们说要找驭鬼珠,姥姥的,他身上才有鬼呢”。
驭鬼珠又是个什么珠?。
大宝说不清楚,只知道和沈鹤鸣有关。
“你最好别单独行动,跟我们一起走,白衣卫正在追踪有变异体质的生物,要是碰到他们,你骂什么都不管用了”。
“那咱们得快点儿,赶在他头里回去”
“干吗?”。
我也不兜圈子:“想给你身后的人报信儿,对吧?”。
“你们要找她,袁军也要找她,可我答应过人家,不能不讲义气”。
“少装蒜”。
苏欣晨“哼”了声:“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把警察叫来”。
“吓唬我?姐们儿,宝爷摸爬滚打,凭的就是一身软硬不吃的脾气”。
他重新戴上了黑镜,满脸凶横:“来呀,缩缩脖子我是你儿子”。
“大宝,你眼睛是不是有毛病,而且越来越厉害,其实咱们才是一样的人,指不定哪天睁开眼,就会变成怪物”。
陶木春说的很诚恳:“关于那个丹姐,我们不会动她,只想知道是不是朱永良在幕后指使,还有他人在哪儿?”。
“朱永良?”。
大宝一愣:“她跟朱永良一点关系都没有,唉,我说实话吧,她就是一个想过自己生活的可怜女人”。
两个月前,这位大哥欠下了高利贷,又被警方通缉,混的是没地藏、没地躲,只能丧家犬似的一路流窜。
途经山南农场时,又渴又饿,趁着天黑翻过了铁丝网,没想到农场里竟然有人巡逻,好不容易顺了块腊肉,又被狗发现了。
他撒腿就跑,钻进一大片花丛,没等喘口气,一股异香扑鼻,全身的血象煮开的水一样滚烫,胳膊上还长出了黄毛。
大宝挣扎着往前爬,直到眼前金星乱飞,昏死过去。
等醒过来,身边站着一个身穿白袍的女人,命令其立刻离开,要是被长老们发现,性命不保。
这个女人就是白英乌丹,巴力曾经提到过她,但因为伺婆的特殊性,排除了对她的怀疑。
“走了没多远,丹姐又把我叫了回去,领到一间小楼附近,让我爬上二楼,偷听里面的人说话”。
说话的人是白英巴力和木里族长。
木里对找到肉身菩萨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只是叮嘱巴力,哪怕肉身找不回来,也要造成能找回来的假象,否则族里人心不稳,都想要分家。
“白英巴力说这也不能怪族人,为什么他们到手的钱越来越少,药材生意利润巨大,农场又在大面积种植,很多人都在算这笔帐”。
原来山南农场还在搞大锅饭这一套,全体收益充公,再均摊给个人,如果收支对不上,当然会有人质疑。
“那老头埋怨他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要管几百人的吃喝拉撒不是个小数目,大人要看病,小孩要上学,以及各家各户的婚丧嫁娶,还抱怨族人眼皮子太浅,就盯着手里的这点利益”。
巴力觉得大家的心情可以理解,人心都是向着自己的,之前已经闹过了一回,那时候,木里也是万般无奈,被迫订下十五年的期限。
如果这十五年里找不到肉身菩萨,就按照族人的意思,承包到户。
怪不得白英氏人要分家,大伙儿辛辛苦苦攒成的蛋糕被人偷吃了一块,谁乐意啊。
可分了家,木里两手攥空拳,白衣卫怎么办?。
“巴力不死心,说要再出去试试,虽然只剩下十几天的时间,但背不住会出现奇迹,我把这一切告诉了丹姐,她想了很久,让我先藏在地窖里,几天前,突然给了我一根老参,说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找到袁军的老婆”。
打听消息对大宝来说易如反掌,很快弄清了袁军家的地址,把冉素云偷偷带进了农场里。
“后来,丹姐用头巾包了半块残玉,让我和冉素云换成现钱,再找几个小兄弟,去老林饭店抢圣女花”。
“她怎么知道巴力在我那儿?”。
“丹姐房间有木里的电话分机,木里不在的时候,丹姐就负责接听记录”。
相当于场长秘书。
眼看十五年的期限就要到了,圣女花却突然开了,白英乌丹害怕回到那个阴冷的圣女洞里,决心过正常人的生活。
“那袁军为什么找她?”。
“他想弄清楚那块玉的来历”。
乌丹拿出来的那块残玉,只是半片,一面有慰民两个阳篆,下书一行小隶:以佑吾岚。
“袁军什么手段都用上了,可宝爷不怵这个,甭说丹姐救过我的命,就冲她肯在哥们儿落难的时候拉一把,也不能告诉那老小子”。
大宝把胸脯拍的山响:“我也是混过的,江湖上有一号”。
“还吹呢,打的轻”。
小妹“嗤”的一笑:“有能耐别上我们的车呀”。
“你想过没有,袁军怎么知道你的行踪?”。
“这都怪星子”。
大宝怒不可遏:“谁让他长了个狗鼻子”。
星子,无名无姓无诞生地无生辰日,与其身世有关的只有挂在襁褓上的一条星形项链。
他的童年很悲惨,两次被人收养,又两次遭人遗弃,以至于长大后性格变得冷漠孤僻,不愿再相信别人。
逃出孤儿院的那年,他才十岁,扒了辆货车来去了边疆,替人放牧为生。
“这家伙比警犬还厉害,就怕辣椒和孜然,上个厕所都能把自己熏晕”。
“我记得星子最听阿依图黛的话”。
苏欣晨回忆着:“在孤儿院的时候,整天跟着她”。
“这小子到现在都没忘了那丑八怪”。
大宝挤眉弄眼:“我问他为什么去边疆,他居然说在等阿依图黛,真是个情种”。
阿依图黛对边疆很是向往,不止一次的说过,长大了,一定要去那里看一看。
“星子没等到她,就想出来碰碰运气,在同益古镇的时候,他闻到了我的味道,用他的话说,是一种又香又臭的味道”。
同类的味道。
大宝请他吃了饭,然后带回小旅馆,接着出门去找冉素云,半个小时后回来,掏出两万块钱,扔给他五千。
“那天下了阵小雨,冉素云随手给我拿了件雨衣,不知道为什么,上面有阿依图黛的血,这家伙趁我睡着,闻着味儿摸到了袁军家,又去了他工作的林业站,还别说,阿依图黛真的在那儿”。
至于袁军是怎么知道那块残玉的,他也没想明白。
总之,是星子带着他,在北城开发区找到了昏迷的自己。
我怀疑是冉素云露出了马脚,想要瞒过身边朝夕相处的人,并不容易。
外面有人敲门,是胖子。
“饿了吧?诸位”。
他脸上堆笑,搓着手:“这里的饭菜看上去还不错,走吧,吃多少都算我的”。
我们都是实在人,转眼间点了一桌子,正准备开吃,一个小男孩怯生生的来到身边:“大哥哥,有人叫我把这个给你”。
是张纸条,一股香水味,上面只有一句话:“速离,白衣卫盯上你们了”。
“谁让你送来的?”。
“一个大姐姐”。
难道是珍景?。
可她现在刚小产,又有孙又东陪着,就是想出来也没有机会,更何况,白衣卫的事情她一无所知。
我给孩子夹了个鸡腿:“说清楚点儿,什么样的姐姐?”。
“她,她骑着辆大摩托,戴着好漂亮的头盔,已经走了”。
头盔,陈安琪!
这女人的话能信吗,她能安什么好心?。
苏欣晨走到门边看了看,四周无人,只有满地跑的小鸡。
我问陶木春:“走,还是留?”。
“宁可信其有,在不了解他们抓人的目的之前,不能让小妹冒险,要是动了手,尽量别纠缠,也别伤了人,到了圣女寨还得打交道呢”。
“谁呀,谁呀,这姓白的是什么人,干吗找你们麻烦?”。
大宝伸着脖子,挨个问。
“是咱们”。
小妹纠正:“从现在起,咱们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要蹦一起蹦”。
没等我们起身,玻璃门“吱呀”推开,一个戴白皮帽的男人在我们注视中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个小镊子似的东西,“嗒嗒嗒”上下磕碰着,先是瞟了眼小妹,然后越过苏欣晨,望向后面的大宝:“你……”。
他用手遥指:“起来,跟我走”。
大宝左看右看,张着嘴:“我呀?”。
“还有你们”。
这次指的是俩女孩儿。
随着进来的白衣人越来越多,我们越发不占优势,而那“嗒嗒嗒”的声音就一直没停过,象个讨厌的老和尚在敲木鱼,令人心烦意乱。
“怎么个意思,群殴啊?别仗着人多欺负人少,有种咱俩一对一”。
“咚”的一支标枪钉在饭桌上,开出一朵腥红色的花。
“快跑”。
陶木春捂住小妹的口鼻,反脚将座倚踢出去,冲向后门。
一时间场面失去了控制,呼喝声、怒吼声、桌椅倒地声、还有碗碟摔碎的哗啦声。
我和胖子不幸撞在了一起,趴在地上就起不来了,恍惚中,看见大宝扑向汹涌而来的白衣人,结果被一张大网缠住,挣扎翻滚,发出野兽般的吼叫。
后门也有人,手里也有网,兜头罩向女孩儿们。
苏欣晨挡在姐妹俩身前,又抓又挠,又踢又踹,王八拳抡的密不透风,其中一个人不停的催促同伴:“二哥,生瓜蛋子没熟,接着招呼呀……”。
话音未落,挨了一下子,蹲在地上。
一支花标应声斜插在陶木春脚下,被她踢倒,把花辗的粉碎。
再这样下去,苏欣晨非变身不可,小妹也难保。
突然“咣啷”一响,几个小铁罐破窗而入,在地上滴溜溜乱转,喷出浓浓的白烟,混杂着一股刺鼻的气味儿。
整个饭店变成了一个澡堂子,耳边充斥着剧烈的咳嗽和干呕。
“嘣嘣嘣”。
象是谁在弹棉花,有人高喊:“……大伙儿小心,……有人放弩箭”。
一个人影闪到身边,把我架起来:“从厨房走”。
听声音,来的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