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孩子:犹太人教子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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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版推荐序 每个孩子都独一无二

非常感谢青豆书坊的邀约,当我拿到这本书的样稿并开始阅读时,我发现这是一本非常特别的育儿书。其特别之处在于本书作者温迪·莫戈尔将心理学和犹太育儿智慧建立了特殊的联系,这与我们看到的一般犹太式育儿书和单一的心理学书籍角度完全不同。

我本身对于犹太传统智慧并不陌生。早年在美国留学工作时,我周围的许多同学和同事都是犹太人,他们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群体。记得我在大学里经历的第一个大的冲击就来自我们班的一位犹太男同学。当时,我们正在上课,教授讲到平行线是两条不相交的直线,这位男同学马上就提出一个问题:为什么平行线不相交?听到他这样问时,我内心产生了大大的问号:怎么会有人问这样的问题?这不是概念吗?概念不就是不需要质疑的吗?但最终的结果是,整个课堂都因为这个问题而转向——大家用各种方式验证为什么平行线是两条不相交的直线。

这个案例给我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一方面是我对那位犹太男同学感到很好奇,他似乎随时都在问“为什么”。我后来了解到,是因为他的爸爸妈妈教他有任何好奇都要主动提问,对任何不解都要大胆提出质疑,所以他从小就养成了问问题的习惯。另外一方面呢,这个案例也让我重新审视、反思自己:为什么我问不出这样的问题?仔细思考下,我才发现,其实我们是被教育成这样的——我们从小就被教育“概念是不允许被质疑和挑战的”。

从这位犹太男同学的故事再联系到《放下孩子》这本书,以及这些年对犹太教育的学习和研究,我实在感触颇深。在这本书当中,温迪·莫戈尔博士不止用心理学去剖析种种育儿心理,同时还告诉我们到底犹太传统的核心是什么,在养育子女的过程中,它又给了我们什么特别的指导。其中,我对莫戈尔博士在本书中提到的两个观点,印象特别深刻。

第一点是她谈到的“每个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这是非常典型的犹太信仰,也是犹太式育儿的核心观点。我在以色列研究教育时发现,不管是老师还是家长,他们每一个人都格外关注孩子的与众不同之处,思考着到底孩子独特的天赋在哪里。在犹太育儿观里,每个孩子天生都是独一无二的,这是他们的天分和最大的优势。基于这一观念,我们自然不能用同样的方式去教育不同的孩子。这让我们不免感叹,伟大的智慧往往都是相通的。如果我们仔细去想,其实会发现,中国传统文化中也蕴含着相似的育儿观。我们的祖先很早就提出过“因材施教”的教育理念,告诉我们教育孩子一定要根据他们的特点来选择不同的教育方法。

然而,我也在研究中发现,犹太式育儿跟我们传统的中国式育儿之间有着很大的不同,其关键就在于这个“独一无二”。在中国文化当中,我们很害怕别人说自己的孩子跟别的小孩不一样。举个例子,我们在家长会上听到老师说“你的孩子怎么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别的孩子都能够认真听讲,只有你的孩子问题最多,什么都问”这类的话,往往会特别难以接受。这时,我们的关注点集中在如何让孩子不要跟别人不一样,如何让他也变成一个听话的孩子。可是,我们究竟应该培养一个所谓的通才全才,还是培养一个有独特天分的孩子?关于这点,莫戈尔博士在本书中讲得很清楚,作为父母,我们应该坚定地相信孩子的独一无二,这将有助于我们更好地接纳孩子,培养孩子未来成为一个自主、自信的成年人。

莫戈尔博士提到的另一个观点是“孩子需要父母的全情陪伴”。在犹太文化当中,最重要的日子是安息日。这一天的习俗是:从周五太阳下山后到第二天周六太阳下山前的这段时间内,根据犹太教义,犹太人不能做任何创造性的活动、不能动任何电子产品、不能做饭,甚至都不能去开灯,他们必须在安息日开始之前把所有的饭做好、把所有的灯都打开。大家或许无法想象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仪式和场景,无法想象身处现代社会的他们竟然如此“传统”,因为一个日子就要放下所有电子产品和工作,转而回归家庭和生活。我由于多次前往以色列并受邀参加当地人的安息日晚餐,对此有着深刻而震撼的体验。他们的餐桌被认为是全家最神圣的地方——一家人坐在一起,爸爸和妈妈祝福孩子,丈夫祝福妻子,每一个家庭成员都彼此祝福;他们会唱歌跳舞,还会邀请朋友到家里一起庆祝。犹太父母这种对孩子的全身心陪伴令我感动,这是一种强大的行为约束力,可以让孩子真正体会到来自父母满满的爱意。

除此以外,作者在本书中还提出了一个我个人非常欣赏的观点,就是平衡和适度。今天,中国家长为什么都那么焦虑,那是因为我们希望能够培养完美的孩子,希望自己成为完美的父母,我们不允许自己不够好。而犹太父母既对孩子有期待,又愿意接受孩子只需要“足够好”。这是一种平衡与适度的艺术。当我们给自己和孩子的成长都留有余地,不去强迫自己必须成为完美的父母,更无须让孩子完美,那么,无论是孩子还是我们自己,都能够变得更加愉快、平和,焦虑自然就烟消云散了。

温迪·莫戈尔博士在《放下孩子》一书中,不只是做了心理学的专业分析,更是从母亲的角度向我们剖析了自己的心路历程,谈及她是如何在自我成长的路上学习和进步,如何通过重新发现犹太传统中的智慧让自己的育儿困惑得到疏解。我相信每一位打开本书的读者,在阅读过程中都会很有收获,因为我们可以同时从两个不同的视角和维度去关注育儿问题。对平衡的认知,对家庭陪伴的重视,家庭活动的仪式感,以及对时间的认识,所有这些都会为我们的生活带来许多新的思考和启迪。犹太人的家庭教育作为培养成功人士的典范,已经为全世界所公认。对犹太家庭智慧更加深入的了解,一定会为我们的育儿之路增添更多助力。

周颖

犹太教育研究者

美国北卡罗来纳大学教育心理学硕士

以色列希伯来大学国际合作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