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乔义涛这时注意到周溪膝盖上有明显的灰尘。
“溪溪，裤子脏了。”
周溪从刚开始就在忍受膝盖上传来的疼痛，此时也不敢去碰裤子膝盖位置的灰尘，但碍于不想给告诉他们自己受伤，带来麻烦，还是轻轻的蹭了蹭，虽然没什么效果。
乔义涛看着周溪的动作没说话。
“我从驼背男人离开的方向推测他很有可能藏在南区或者东区，我们可以分开去找。”周溪说。
“可以，但只凭我们效率还不够。”秦澈说着看向乔义涛：“怎么抓毒贩的任务要让你这个刑侦队长来办，缉毒队是没人了吗？”
乔义涛难得没回嘴，收回看向周溪的目光，淡淡说道：“我会通知他们的。”
四个人分了两组，宋缺和秦澈去东区找人，周溪和乔义涛留在南区。
商量好对策后，几人就各自回帐篷休息。
因为人数较多，所以是一个大帐篷内睡几个人，男女分开。
周溪刚进帐篷，缓缓坐到自己的床铺上，把裤腿撩上去后，看到膝盖处的伤痕十分明显。
一小片皮肤被蹭掉露出嫩红的血肉，上面沾着些许沙砾和灰尘伤口边缘参差不齐，还有一道细长的血痕，像是被石子画出的不规则地图。
周溪把裤腿放下去，缓缓起身准备去处理伤口。
“哎，周溪！”小安叫住她。
周溪转过身就看到小安笑着走过来。
“有事吗？”
两人并不熟悉，周溪不冷不淡的问。
小安有些忸怩的说：“我想问问你，你和宋缺不是好朋友嘛，那你知道宋缺有喜欢的人吗？”
周溪犹豫了一秒说“有”，没再管小安掀开帘子走出去。
晚上一点多的灾区并不安静，大多数人已经入睡还有时刻警觉余震发生的人。
周溪轻手轻脚走进放有医疗用品的帐篷，伸手拉开悬吊在头顶的电灯。
找到医疗箱在桌子前坐下。
凳子有点高，她的脚刚好踩到地面，弯腰卷起一只裤腿，把鞋子脱下来，顺便把脱下来的袜子塞进鞋里。
拧开生理盐水，倒在膝盖上清理沙砾和灰尘。
水流的冲洗让她倒吸一口凉气，紧紧皱起眉头。
听见帘子掀开的声音，周溪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望去。
就见乔义涛穿着一件黑色短袖，神色正常的走过来，拉过一把较矮的椅子坐在周溪对面。
顺手接过生理盐水，叉开双腿，单手抬起周溪的大腿，把水流控制的缓和，低头清理伤口。
在他坐下来时，带有他身上的味道靠近周溪，还夹杂着浓烈的烟味。
冲掉沙砾后，乔义涛抬起周溪的腿，让她的脚踩在自己腿上。
“哎。”
周溪想把脚收回，被他死死按住。
“别乱动。”
“湿啊。”
乔义涛不理会。
将镊子用碘伏消毒后，低着头认真挑取残留的沙砾。
周溪内心产生了涟漪，但很快就被疼痛掩盖。
“你……”周溪皱着眉说：“轻点。”
乔义涛没说话。
周溪看着乔义涛脖子和双臂凸显的青筋，看得出他正在很用力的克制手上的力度。
“义涛，其实我也可以处理的。”
他依旧没说话。
之后用碘伏浸湿的棉球，以伤口为中心，由内向外消毒，消毒范围至少覆盖了伤口周围5厘米的皮肤，消毒2-3遍。
他把手里的镊子放到铁盘子里，对着伤口小心吹了吹。
惹得周溪一整个直起了身。
“那只腿受伤了吗？”乔义涛抬起头看她。
“嗯。”
周溪本想把踩在他腿上的脚拿下来，自己来处理另一条腿。
可就在卷起裤腿，脱掉鞋袜后，就被他抢先拿到生理盐水。
无奈之下，周溪只得让他处理。
处理完这条腿后，另一条腿也被他放在了自己腿上。
周溪尽量不用力踩他，双手扶着椅子边缘。
用无菌纱布轻轻吸干伤口及周围皮肤上残留的生理盐水和碘伏，避免水分残留导致感染后。
用仅有的绷带做了简单的包扎。
处理好后，乔义涛侧着身子把东西收进医疗箱。
周溪调侃道：“乔队长这么温柔的给我处理伤口，你女朋友你知道吗？”
乔义涛的动作一顿，合上箱子，一脸认真的告诉周溪。
“我没有女朋友。”
周溪知道他没有女朋友，故意说道：“是吗？”
周溪把双脚从他的腿上移开。
悬在半空。
穿鞋就有些困难了。
“义涛，你帮我把……”
“我帮你。”说着蹲在了她面前。
从鞋子里拿出袜子，就要给她穿。
吓得周溪把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不用！你递给我就行。”
“你不好穿。”
“我能！”
在周溪强烈的要求下，乔义涛松了口：“那我帮你穿鞋。”
“随你。”
费了一番力气，好不容易才忍着膝盖上的疼把袜子穿好。
乔义涛便握住她的脚踝，帮她把鞋子穿上。
“谢谢。”
乔义涛跟在周溪身侧走。
临到周溪的住处时，乔义涛叫住快要进去的周溪。
“怎么了？”
周溪低声问。
“我真的没有女朋友。”
对上乔义涛认真的目光，周溪有点后悔那么和他聊天了。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目送着人进入，乔义涛眼底划过失落。
“但我有喜欢的人。”
徐瑾派来的三名警员在第二天一早就到了杨滑县。
周溪被乔义涛强制安排在帐篷内帮忙，其他人按照昨天的安排展开大片搜索。
终于黄天不费功夫，在正午时分，周溪被宋缺找到，告知人已经找到了。
被秘密藏在了帐篷内。
“人是找到了，但就是死活不说。”
“没有透露任何作用。”
当周溪进入帐篷内，就看到徐瑾派来的一名警员正满脸怒气的抓住绑在凳子上的男人的衣领。
“再不说我现在就弄死你！”
驼背男人根本不用正眼看他，鼻子发出冷哼。
另一名警员忙上前拉住他。
乔义涛见到周溪进来，就想扶住她，被周溪躲开。
乔义涛眼底划过不解。
转而对秦澈说：“既然他什么都不说，就把他看在这，对外称染病。”
宋缺问：“为什么称染病？”
周溪说：“这个地方这么大，凭他一个人不可能完成往外运东西，一定还有其他同伙。”
“他的同伙就会主动来找他。”秦澈接下去。
周溪点头。
驼背男人听到这些，眼睛猛的瞪向周溪。
乔义涛长腿一迈，正愁气没地方撒，用力狠狠地踢向男人胸口。
驼背男人猛的栽到后面。
“再瞪把你眼睛挖出来。”
几名警员见识到自己队长口中刑侦队的魔头的脾气，默默把人扶起来，顺便把驼背男人嘴堵上。
宋缺在秦澈身边小声嘀咕：“他吃错药了？火气这么？”
秦澈看了眼周溪离开的背影，拉着宋缺的手腕也离开帐篷。
不出一个小时，营地里就开始传有人染了传染病被隔离了。
让导致本来就遭受地震的难民更加人心惶惶。
“怎么传成传染病了？”乔义涛迈着大步从外面进来，把志愿者衣服摔在桌上。
秦澈丢给乔义涛一瓶水。
乔义涛接过来拧开就喝。
“人传人可不就成传染病了。”宋缺笑着看向周溪说。
“抱歉啊，为了让他同伙快点得到他的消息，就稍微说的严重些，这传的不挺快吗？”周溪认错。
乔义涛放下水，坐在周溪身边说：“腿还疼吗？”
宋缺“啧”了一声：“男人。”
周溪摇头说：“不疼。”
“今天晚上都别睡了，都守在周围看着。”秦澈用棉签在手掌内面蹭破的地方消毒。
“怎么弄的？”宋缺问。
秦澈的动作一顿，皱起眉说：“不知道，疼得厉害。”
宋缺看他皱起的眉头不似作假，拿起他的手到眼前。
也就蹭点一层皮。
宋缺吹了吹说：“不疼了。”
秦澈收回手，嘴角上扬：“嗯。”
凌晨两点钟，这个时间段，所有人都在休息了。
黑夜中，两个人鬼鬼祟祟的摸进帐篷。
“大哥？”一个男人小声对着地上躺着的男人喊。
“大哥，你死了吗？”
一个巴掌落在说话男人头上。
“说什么呢！大哥就是染病了！还没死呢！”
“哦。”
黑暗中两个人听到了一声轻笑。
吓得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
“谁！大哥是你吗？”
“我是你爹。”乔义涛一脚踢倒男人。
床上伪装的警察掀开被子站起来。
进来的几个人快速把人制服起来。
秦澈把电灯拉开。
“再笑把你嘴缝上。”毫不留情的对着宋缺说。
宋缺悄悄用力掐他胳膊上的肉，但只有紧致的肌肉。
亮出警牌后警员说：“说吧，你们和陈峤做的什么交易。”
“哥，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说你们知道的。”
“我们，就是按照大哥的要求，把……把……”男人看向警察。
“别扯谎，知道你们运毒！”
“我不知道啊！警官！”男人大喊。
“小声点！”警员呵道。
男人咽了口吐沫说：“这每天都有往外运石头的车，我们哥俩就负责把毒品藏在石头里，做上标记后跟着一块运出去，运给谁就不知道了。”
“把毒品装在石头里？”
“我们哥俩就是干钻眼的活，把石头打洞很容易。”
“你大哥从哪里得来的毒品？”
“这就不知道了，他什么也不告诉我们。”
一直不吭声的男人插了一嘴：“大哥好像提到了一个叫什么雄的男人。”
“传连雄？”警员不禁出声。
“好像是叫这名。”
“乔队，感谢你们协助我们，剩下的交给我们吧。”
乔义涛神色冷淡的点头。
宋缺打着哈欠：“各位，还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咱们就不睡了吧。”
帐篷内。
“够了吗？”
乔义涛不顾周溪的询问，继续手上的动作。
“不够。”
“你压不上吗？”宋缺问秦澈。
“不能。”
“再不压他就走了。”周溪看着着急。
手却在桌底下给临近的秦澈塞了张牌。
秦澈看着新到手的红桃四，看了她一眼。
偷摸在桌底下重新塞回她一张牌。
周溪小心收回手里，看了眼。
黑桃三。
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乔义涛没得感情的说：“不准再换牌了。”
之后打出手里的牌。
“对二。”
剩下的三个人认命的洗牌，等待乔义涛的提问。
“你先问谁？”宋缺问。
乔义涛撑着下巴看向周溪。
周溪不去看他。
“溪溪。”乔义涛勾唇。
“谈过几个男朋友？”
周溪想都没想就说：“一个。”
乔义涛看向旁边和对面的亲爱的开口：“你俩吃饭了吗？”
“哈？”宋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这也太区别对待了吧！”
“那我换个。”乔义涛不怀好意的说：“你知道谁喜欢你吗？”
宋缺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啊？我怎么知道，有人喜欢我很奇怪吗？”
“你不知道啊？”乔义涛看向秦澈：“还以为你告诉他了。”
周溪的眼睛微微睁大，看向秦澈。
宋缺也看向他：“告诉我什么？”
秦澈睨了一眼乔义涛，继续洗手里的牌。
今天上午，他们都在忙着找人，秦澈和宋缺在东区，不久两人分开，秦澈在一个显眼位置修灯泡，被从西区找来的小安找到。
“那个，请问宋缺在哪？我有事找他。”小安大方的问。
秦澈看了她一眼说：“他在忙，有什么话我可以转交给他。”
小安抿唇笑起来：“那算了，是私事，还是我亲自告诉他吧。”
秦澈拧灯丝的动作停下，眼底眸光一沉。
“我劝你不要白费心思。”
小安疑惑：“什么？”
他放下手里的灯泡站起来，走到小安面前，身高的缘故，让小安产生一股压迫感。
“宋缺身边从来不缺女人，你觉得，你是相貌出众，还是家境优渥？是什么让你产生宋缺能看上你的错觉？”秦澈眼底只有冷漠。
小安向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随机面色难堪的离开。
乔义涛来通知找到驼背男人的消息，亲耳听到了秦澈和小安的对话。
“小安喜欢你，被我拒绝了。”秦澈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个矛盾的句子。
宋缺“哦”了一声，之后疑惑的看向他：“为什么是你帮我拒绝了？”
秦澈对上他的目光。
宋缺的目光灼热，灯光映在他的眼睛里闪着亮光。
“你很想和她交往吗？”
“我和她都熟......”
“熟了就能交往吗？”
“不是，我不是这意思......”宋缺想解释，被人打断。
“两位，天亮了。”
周溪站起来，揉了揉后脖颈。
天刚刚破晓，淡蓝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东方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让满地倒塌的建筑物残骸显得格外冰冷无情。
当他们决定出来看日出时，发现不少人已经站在帐篷外，和家人靠在一起看向东方天边。
当泛着橘黄色的太阳的光芒逐渐覆盖大地时，让人觉得一切又是充满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