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绝不投降（一）

又十多天过去了，锦川派出的游击军不断骚扰敌军，常常点到为止，引出敌军部队驱赶便收兵回城，但足使他们日夜难安，精神紧张。

同时，濠州城里缺粮情况越发严重，锦川为保守城将士有饭吃，派衡三带精兵出城偷敌军粮食，岂料中了埋伏，两军激战死伤过多，只衡三一人逃回城。

锦川恼怒，要斩了衡三，众人求情，原指望衡三会求饶，谁知衡三直挺挺跪地上，抬头望着锦川，毫不畏惧，锦川以为衡三要挑战自己的权威，不顾怜他刚从鬼门关逃出来的，下令责仗他。

范夏恩又求情：“罗姚老谋深算，粮仓又遍布重兵把守，公主派他们去偷粮食无疑冒极大的风险，这般结果也没太大意外，公主看他忠心耿耿跟随你多时，饶他这回吧！让他戴罪立功。”说时向衡三使眼色，衡三向锦川叩了个头，说道：“请公主恕罪！”

锦川叹了口气：“也罢！这不是你一个人所能造成的失败，你下去吧！”环顾议事厅，十几位大小将领齐齐站着，在锦川编织的谎言下依旧保持着斗志，尽管伙食越来越不好，他们也觉得只是暂时困难，待杀了乱臣贼子曾茂，拥戴小皇帝复位，他们就是新朝的功臣，是要名垂青史的，将来荣华富贵跑不了的。      

晚饭后，锦川在亭子里纳凉，令服侍自己的小丫头去请衡三来，不一会儿衡三来了，已换了身干净衣衫，锦川拿金疮药给他，问：“身上伤多不多？”

“还好。”

“疼吧？”

“……不……疼”

“你不要怪我狠心。”

“怎么会呢……”

她凝视他的眼神也变得温柔和蔼，彼时的她穿着淡紫襦裙，两只雪臂赤裸着，香气若有若无，她卷起他的袖子，替他敷药，佳人在侧，肌肤相碰，如一阵春风拂来，叫他神驰意乱，他们共有过的那晚……想起来，怎不令他热血沸腾。他单膝跪地抱住了她：“公主……”

锦川伸手抚摸他的额头：“你喜欢我吗？”

衡三点头。

“这不是好事。” 

“哪怕浑身碎骨，只要你愿意，我都给。”

“你真的不怕死吗？”

“不怕。”

“你还年轻……太年轻了。”

“公主何尝不年轻，你是年轻的女子，我也正年少，你愿意去的地方我都愿意追随。”

“哎……”锦川叹了口气，目光转而悲凉，“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我这辈子最恨背信弃义的人……远的是曾茂，近处是李旋。他们全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不顾旧情，不念旧恩，为了自己的权力毫无道义！不杀他们，我死不瞑目。”

“你要我怎么做？”

锦川欲起身，衡三放手，锦川起身推开槛窗，转而看向衡三，吐出三个字：“杀了他！”

“告诉我怎么做？”衡三向前走了一步，这一步恰好将锦川圈在窗口，锦川趁势伏在他胸前，听他的心扑通扑通乱跳。

这情形好熟悉呀。

她不知道她的人生为什么有那么多重复。每一次都生死存殁。那么多风浪闯过，终究还是逃不过命里既定的悲剧。她感觉累，但不服输。此生看得见尽头。如果有来生，她情愿过无风无浪的市井生活，有一个爱自己的人足够。

只是今生没得选择。

抬起微微含泪的眼睛，宛然娇弱的小女人，神情迷离，一点媚，一点苍凉。已经叫他深迷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