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温统一辨治外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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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寒温统一辨证缘起

学以致用是中华文化的显著特征,任何一门学问都离不开实用的目的。我们探索寒温统一,就是因为中医临床需要,而且这是很紧迫的任务,是临床现实逼迫出来的一个课题。国医大师邓铁涛先生在多年前曾经探索过寒温统一诊治的问题,并提出了初步的诊治纲领。编者在此基础上,进一步研究相关问题。

中医面对各种发热性疾病,无论是暴发的大面积疫情,还是散发的以发热为突出症状的病例,都面临着一个抉择:这是伤寒,还是热病?或者这就是瘟疫?应该用哪些理论作为指导?非典就面临着这样的问题。

因为,按照中医学院教材的划分,伤寒、温病是不同的学科,一般人认为它们病因、病机、证型、治法、方药等都不一样,属于不同的学科,是不同的疾病。但是,我们回顾历代医家的认识,以及临床中医的实际应用,发现情况并不是这样的。

教材的划分使临证面临困惑:假如非典属于温病、瘟疫,那么伤寒学家就不能参与诊疗。即使参与诊疗的是伤寒、温病都学习过的中医师,也有困惑:非典这个病,如果属于瘟疫、温病,那么后期患者退烧之后,没见到热入营血的斑疹,也没有肝风内动、邪陷心包,而是汗出、气短、乏力、呼吸困难,一派阳气虚衰的征象,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能使用温阳益气、急救回阳的方药吗?温病后期有这样的用药法则吗?创立卫气营血辨证的叶天士早就明确告诫大家:“热减身寒者,不可就云虚寒而投补剂,恐炉烟虽熄,灰中有火也。”

温病学的卫气营血辨证、三焦辨证在体系里,就没有为阳气衰竭的虚寒证候预留存在的空间,认为那是伤寒学家需要研究的问题。

如果说,非典属于伤寒,那么它初期必须使用辛温解表药吗?是“非大剂辛温不足以开其闭,非温热之药不足于散其寒”吗?张仲景是这样嘱咐人们的吗?

另外,《伤寒论》是为广义伤寒而作,还是只论述狭义伤寒?如果只论述冬季的狭义伤寒,春夏秋冬这么多温热病它都不能指导治疗的话,它的指导意义何在?其学术地位有那么高吗?如果《伤寒论》论述的是广义伤寒,那么辛温解表的麻黄汤、桂枝汤能治疗温热病吗?

显然,不进行理论廓清,就难于在临床上放手治疗,也不便于提高疗效。

另外,虽然中医治疗非典等传染性疾病效果很好,但是如何向世界的西医们介绍中医的诊治经验?有统一的指导思想吗?

面对着这许多的矛盾与困惑,很有必要理清伤寒与温病的关系,建立统一的诊治理论。

我们希望这个新的体系,能够包容历代伤寒与温病的学术经验,并能为未来的学术发展预留足够的发展空间。

比如,现在诊治外感热病常用的鱼腥草注射液、清开灵注射液、参麦注射液、丹参注射液等,它们是中医的成果,还是西医的成果?如果是中医的成果,它们与伤寒、温病是什么关系?如何融入中医传统的诊治体系之内来?

我们提出“寒温统一辨证,分级诊疗”的目标,解决问题的路径是,把外感热病(简称热病)作为统领伤寒、瘟疫、温病的一级名称;伤寒、瘟疫、温病是二级名称;太阳病、阳明病、少阳病、太阴病、少阴病、厥阴病,卫分病、气分病、营分病、血分病,上焦温病、中焦温病、下焦温病等,作为三级名称;桂枝汤证、麻黄汤证、柴胡汤证、白虎汤证、承气汤证、清营汤证、犀角地黄汤证、安宫牛黄汤证、达原饮证等,作为第四级名称。建立病证结合的分级诊疗体系,把中医历史上已有的病证、方药吸纳进来,并为未来发展、创新的病证方药预留空间,做成一个“开放的体系”“不断发展的体系”。

我们借用河流、船舶、码头的关系,对病证方药结合的体系进行通俗的表述:“病像河流,证如舟,系列方药似码头。”也就是说,病是一个过程,可以划分不同阶段,大阶段之下还可以细分为更小的阶段;证候不断变化,向表向里、向虚实寒热变化不停,就像河流之中游荡、旋转、疾驰的小船;而方药都是相对固定不变的,就如同两岸分布的大小不等的码头,有的容易靠岸,有的充满风险。张仲景沿岸设置了113个码头,吴又可、叶天士、吴鞠通等人,也设立了一些码头,我们现代人还可以加设一些新的码头。

这样一来,就能让在河流里游荡的船只,就近靠岸,既不至于长期漂泊不定,也不要触礁沉没,这是医学、医生的责任所在。

为了这个梦想顺利变成现实,为了求得广大中医同道认同,我们必须由源及流,理清历史的脉络,述说这样做的充分根据,以及可以实现这一构想的可能性与必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