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你的生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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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内心深处想试试

回家的路上,两个人都默然不语。帕特里克走上自家车道时,彼得甚至没有说“再见”。帕特里克整晚都辗转反侧,脑海里有两个声音争执不休。理性而实用的声音告诉他,不管他对泽维尔博士有什么感觉,他根本就掏不出一万六千美元。另一个声音则坚持表示,不能用金钱衡量泽维尔博士提供的东西。如果他真想去上课,总能弄到钱的。这种痛苦折磨持续了一整夜。第二天,他一直若有所思,办事效率极低。接过来访者付的咨询费时,他觉得万分愧疚,因为他人在心不在,对方说的话他最多只听进去了一半。下午,前台小姐好心指出他开账单的时候犯了个小错误,他却大发雷霆,拒不承认,反而一口咬定是她的错。后来,在意识到确实是自己的疏忽后,他在办公室里躲了两个小时,因为惭愧和内疚而动弹不得,根本无法出去面对她——就连憋尿都快憋炸了也不肯出门。他甚至有个疯狂的念头,希望她会愤而辞职,这样就能免掉下次跟她打交道的尴尬了。

等待前台下班离开的同时,帕特里克一直在思索自己的困境。到她离开的时候,帕特里克已经做出了决定:加思为修行收这么多钱是不对的。就连嬷嬤尊母也没有为教导收费,只是让大家自愿捐献。当然,捐献的金额很大,而且她有好几千名信徒,这足以让她富得流油,可还是……

不,修行就是不该收费。所以,加思·泽维尔不适合做他的老师,帕特里克不会去上他的课。他对自己的这个决定非常满意,他随后给前台小姐写了封道歉信,放在她桌上。最后,他穿上外套,离开办公室,准备去酒吧找彼得吃晚饭。他确信,彼得也会得出同样的结论。脑海中的两个声音都沉默了,他顿时觉得心平气和,浑身充满暖意。

 

乍一眼看起来,彼得这一天过得似乎并不比他好多少。当帕特里克在麋茸酒吧见到他时,他看起来已经醉醺醺的了,还在拼命灌酒。

“你今天过得怎么样?”帕特里克刚一屁股坐下,彼得就问。

“棒极了——你呢?”

“糟透了。”

“呃,也就是说,跟往常一样喽?”

“对啊。话说回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彼得说话并不含糊,动作也挺协调,尽管他显然已经灌了不少啤酒。

“反正我是一头雾水!”帕特里克答道。

“你懂的,我就爱滚床单。”大块头彼得宣布。他俯身向前,压低声音,就像在揭开一个深藏已久的秘密:“每天至少有九成时间,我都想着美女,或者看着美女,就连做梦都想着这事儿。除了赚钱,喝高、滚床单就是我的人生目标。”

“对我来说,这又不是新闻。”帕特里克表示。

“昨晚,那家伙把我的生活翻了个底朝天,就像它是一堆垃圾。他告诉我,我所有的人生目标都是一坨屎。”

“伙计,你当时看起来还挺受震撼的嘛,我都没听你跟他吵起来——就跟你往常那样。”

“他说得那么头头是道,我都没意识到他叫我丢面子了。”彼得承认。

“呃,我倒没什么,直到他提到了钱。老天啊,大学一年的学费都没那么多。况且,他也不会提供什么超棒的奇幻体验。我知道我这辈子过得一塌糊涂——光是换个灯泡、洗个碗又能有啥用?花一万六千美元,就为了让人告诉我‘今天能做的事就别拖到明天’?那下一堂课会是什么?难不成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

“呃,我们等周六就知道了,对吧?”

“什么?! ”帕特里克激动地大喊起来,“难道你还打算去?”

“当然啊。难道你不去?”

“花一万六千美元?门儿都没有!你为啥要去?你又不会碰上什么巫师萨满,也不会突然就大彻大悟。看在老天的分儿上,那就像上整整八个月的主日学校!”

“那家伙告诉了我生活的真谛,帕特里克。没有哪种毒品、迷幻蘑菇,甚至是女人做过这个。我没法解释给你听,不过……瞧瞧,咱们都三十岁了。咱们都在书上读到过,也听到过别人身上发生了特别疯狂的事,不过那听起来真的好遥远。要是咱们能遇到某个巫师或大师,能领略到真正的魔法,那不是很好吗?这么想一想、说一说是挺不错的,可是……”他停下来,绞尽脑汁地寻找恰当的词语。帕特里克被朋友突然迸发的激情震撼了。如果说话的人不是彼得,他会发誓这番话是发自肺腑的。

“可咱们从来没遇到过,帕特。现在,我都不确定书里那些人真的遇到过了。就算他们真的遇到过,那又怎么样?我只知道,咱们一直在聊那些玩意儿,希望它们发生在自己身上。但与此同时,我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就像我说的滚床单:我一直在想它,可是……最近,我更多的是在脑子里享受滚床单,而不是真的享受它。生活还在继续,我却没有活在当下。也许泽维尔那家伙不是什么巫师,也不是什么星际旅人,也许这门课会无聊透顶,但说实话,伙计,我的生活本来就无聊透顶了。这就是我为什么会花这么多时间把自己灌醉。”

“花花公子总算是坦白了啊。”帕特里克惊诧不已,“那钱怎么办?一万六千美元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我花在赌马上的钱都比这多——或是用来给后来没跟我回家的女人买酒。”彼得颇有哲理地答道,“就像他说的:说到底,我们有多少事是为自己做的?如果不把钱花在自己身上,那赚钱到底是为了啥?”

“我也说不好,”帕特里克还在“负隅顽抗”,“我只是觉得,为这种事向人收钱是不对的。况且,我们不一定会喜欢,也不一定能学到啥。”

“你破产了,对吧?”彼得的这句话更像是陈述事实,而不是发出疑问。

帕特里克颇不自在地换了个坐姿,说:“也不完全是啦,不过……”

“把你的车卖了。”

“我的保时捷?你疯了吗?那辆车是我买给自己的!那是我买给自己唯一值钱的玩意儿。”

“少瞎扯了!你买它是为了气前妻——让她觉得你在约比她年轻的女人。”

“好吧,那又怎么样?”帕特里克耸了耸肩,“报复她也是我为自己做的事。”他停下来思考另一个选择,“我想,我可以卖掉那辆庞蒂亚克……”

“那辆老掉牙的破车?二百美元到顶了!”

“呃,他的大智慧太贵,我买不起,那……”

彼得又灌了一大口啤酒,打了个响嗝:“呃,我也说不清,但我内心深处的某个东西想去试试。我不知道是他说的那个声音,还是我看腻了人生中的破事,但我有种感觉——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会常常见到泽维尔先生,你也会。”

“彼得,你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吗?我每次去那个窝棚找他,你都说我彻底疯了。现在,我觉得这件事彻底疯了,你却变成了伟大的追寻者。为啥我们总是这么换位置?为啥我们的看法永远不能达成一致?”

“因为你的看法永远是错的,”彼得解释道,“别紧紧攥着钱包了,承认你也想再见他吧。”

“我也说不好,”帕特里克还在嘴硬,“这不光是钱的问题——还是原则问题。为心灵成长收钱是……我也说不好……是肮脏的,要不就是别的什么。”

“好吧,把你的原则附在五美元钞票上吧。”彼得提议,“这样就够给咱俩再买一轮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