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泡尿冲出个贼
1961年2月14日,是下放干部集体返城探亲的日子。天还没亮,赵桐蓁也和大家一样忙碌着,捆着自己的行李。过了一会,他独自走到了院子里,见四下无人,大步跨到柴堆旁,弯腰扒开柴堆,拿起了一样东西准备揣进怀里。
突然,赵桐蓁的身后传来声音:“赵桐蓁,你干什么呢?”
问话的是另一位下放干部邱关鑫,他正好撒完尿从厕所里出来,无意间看到了这一幕。
“没……没干什么,我撒尿。”赵桐蓁很随意地甩了甩手,然后走向茅厕。
邱关鑫早就怀疑赵桐蓁,屋里的人也听到了他的话,此时就有其他人出来,大家嘀嘀咕咕着,打着手电筒往柴草堆里一照,见是一块枕巾。不大会儿,就有一个干部说,这是自己前些日子丢的那块,刚用了2天就被偷了。
在大家的质问下,赵桐蓁不得不把其他的东西也从院子的各个角落里掏了出来,香皂、毛袜子和毛线立即被它的主人们认出。人赃俱获,赵桐蓁低下了脑袋。最后,他也承认了,天棚上面的那些赃物也是他盗窃后隐藏的。下放干部炸了窝,当即召开批斗会。会上宣布,马上快过春节了,大家抓紧时间回城,赵桐臻要作深刻检查,听候处理。
消息很快传到赵桐蓁所在单位的博物馆,博物馆立即把这件事通告了警方,侦破组决定两案并审,直接向赵桐蓁“要”史孔和。可是,一连几天的审讯,赵桐蓁只对眼前的盗窃行径认账,对史孔和案矢口不谈,硬扛着。
在一次次审讯,一次次攻心大战中,赵桐蓁的谎话已经不能自圆其说了。
2月18日上午,赵桐蓁彻底崩溃了,老老实实地交代:“史孔和是我偷的,被我藏……藏甗的肚子里了。”
预审员押着赵桐蓁来到历史博物馆文物库房西墙下的一尊西周青铜器“甗”前。“甗”是古代炊具,相当于现在的蒸锅。“甗”有的连体,有的分体,眼前这尊是分体的,半米高。赵桐蓁搬开上半部甗,露出宽敞的“肚子”鬲,史孔和就被藏在里面。
赵桐蓁交代说,1959年8月13日晚上差5分钟零点时,他到新馆来接班。他知道,新馆里的每一件东西都价值连城,最近花销太大,他的工资根本不够用。为了和相好的女人继续花天酒地,他必须再想个来钱的道。当他停在32号陈列柜前,眼睛盯着史孔和时,他思想斗争了一会儿,最后决定下手。
赵桐蓁蹲下身子,用右手拿出柜里的史孔和及说明牌,装进兜里,然后双手缠上手绢,把柜里其他文物摆放匀称,快速退了出去。溜回值班室后,他把史孔和装到自己的书包里,放在桌子底下。
翌日早晨,赵桐蓁交班后,背上自己的书包,出了历史博物馆新馆的西大门,直奔端门老馆办公室,掏出史孔和,用报纸包好,小心翼翼地塞到文物柜后。
案发后,侦破组和博物馆的领导多次找赵桐蓁谈话,赵桐蓁心里明白自己被怀疑上了,他试图把史孔和放进同事的文物柜里,转嫁他人,可又怕反而暴露了自己。
史孔和藏身的“甗”
几天后,赵桐蓁往新馆的文物库送箱子时,发现有间库房的门没上锁,里面放着许多文物和箱子,在西墙下摆着一尊半米高的西周青铜器甗。
赵桐蓁心里一动,把赃物藏在这里太保险了。首先,不用害怕警察搜查文物柜了;第二,文物管理规定很严格,一般情况下,甗决不允许拆分,不拆分就肯定发现不了史孔和,等风头过后,再伺机取出来拿走,史孔和就归自己所有了;第三,万一有人在甗里发现了史孔和,也会误认为忙于布展的时候放乱了,也不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于是第二天一早,他把史孔和悄悄藏进了甗的“肚子”里。就这样,史孔和尽管失窃了,实际上却安然无恙地在甗的“肚子”里睡上了大觉。后来,法院以盗窃国家一级文物的罪行,判处赵桐臻无期徒刑!
有人认为判得有点重,但是在博物馆全体大会上,时任国家文物局局长的王冶秋斩钉截铁地说:“不!我认为,赵桐臻是罪有应得!博物馆员工监守自盗,是文博界的奇耻大辱。此案祸国殃民,党和国家领导人跟着着了多少急,操了多少心。我们一定要杀一儆百,我可以如实告诉大家,如果他有谋利企图,就一定要判处死刑,格杀勿论!”
1961年7月1日,中国历史博物馆新馆按时开馆,失而复得的史孔和被摆放在原来的位置,迎接人们的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