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制度背景与文献回顾

2.1　企业集团的发展及现状

自1978年改革开放开始，我国企业集团的发展经历了孕育和萌芽、创建、规范化发展三个阶段。

2.1.1　孕育和萌芽阶段（1980—1986年初）

在这段时期，受益于改革开放，传统的管理体制有所松动，国有企业的自主权扩大，一些大型企业萌发了扩张需求，开始出现经济联合体。针对这一现象，国务院于1980年7月发布《关于推动经济联合的暂行规定》，该文件规定：“随着经济管理体制的初步改革，当前各地已开始出现一些经济联合形式”，“走联合之路，组织各种形式的经济联合体，是调整好国际经济和进一步改革经济体制的需要，是我国国民经济发展的必然趋势”，“组织联合，不受行业、地区和所有制、隶属关系的限制。但不能随意改变联合各方的所有制、隶属关系和财务关系”。在这一政策规定的支持下，一批又一批的跨地区、跨部分、跨行业的横向经济联合体相继诞生。虽然这些经济联合体套用了“企业集团”的名称，但在本质上与真正意义的企业集团存在巨大差异，只是企业集团的一种雏形。

2.1.2　创建阶段（1986年3月至1991年12月）

这一时期企业集团发展与前一时期的情况略有不同：前一时期遵循的是先由企业在实践中探索，然后由政府政策予以规范的路径；而这一时期遵循政府政策引导的发展路径。1986年，国务院颁布了《关于进一步推动横向经济联合的若干问题的规定》，其中明确指出，“通过企业之间的横向经济联合，逐步形成新型的经济联合组织，发展一批企业群体或企业集团”。与此规定相配套，财政部、中国人民银行、物资局等分别制定了支持企业横向联合的具体政策措施。稍后在六届人大四次会议上又正式提出了发展企业集团的任务。这些政府行为标志着企业集团的发展从自发走向自觉。在这些政策和行为的推动下，企业集团如雨后春笋般发展起来。根据国家体制改革委员会的统计结果，到1988年底，全国经过地市级政府批准并在工商行政管理局注册的企业集团有1630家。其中，广东有240家，上海163家，最少的宁夏也有6家。到1995年底，全国登记注册的企业集团更是多达2万多家。某些地区的集团创建速度更是惊人。例如，上海市一些行政职能公司被取消后，原来下属的一些工厂企业迫于市场竞争的压力，也开始积极寻求对外联合，相继组建为集团公司。企业集团的快速发展随即带来了规范与管理问题。为此，1987年底，国家体改委、国家经贸委颁发了《关于组建和发展企业集团的几点意见》，对企业集团的含义、组建企业集团的原则及企业集团的内部管理等问题第一次做出了明确规定。尽管如此，这份文件虽然对规范和促进企业集团的发展有一定影响，但是对企业集团的本质特征并没有真正明确，在政府经济管理人员及企业人士中，企业集团仍然是一个模糊的概念。直到两年后，在国家体改委印发的《企业集团组织与管理座谈会纪要》的文件中，才首次对企业集团的基本特征做出了明确的规定，其中明确指出企业集团公司与紧密层、半紧密层企业的联结纽带主要是产权关系。

总体而言，在这一阶段，一方面，在实践中，企业纷纷组建企业集团，导致企业集团大量涌现；另一方面，政府在支持企业集团创建的同时，也加深了对这种特殊组织形态的认识和理解，逐步探寻到真正意义上的企业集团的本质特征和管理规范，为下一阶段企业集团的发展奠定了理论基础。

2.1.3　规范化发展时期（1991—2000年左右）

1991年12月14日国务院批转了国家计委、国家体改委、国务院生产办公室《关于选择一批大型企业集团进行试点的请示》（国发〔1991〕71号文件），标志着中国企业集团开始朝着规范化发展。这份文件的重点是规范试点企业集团的经营管理行为，其中核心内容是所谓的“六统一”。具体内容包括：发展规划、年度计划，由集团的核心企业统一对计划管理部门；实行承包经营，由集团的核心企业统一承包，紧密层企业再对核心企业承包；重大基建、技改项目的贷款，由集团核心企业对银行统贷统还；进出口贸易和相关商务活动，由集团核心企业统一对外；紧密层企业的主要领导干部，由集团核心企业统一任免。按照这份文件的要求，55家（实际是57家）企业集团在国家计委单列，并在政府的直接干预和指导下，开始面对市场，规范管理，其在国民经济中的地位得到提高；相反，没有列入试点的一些企业集团由于经营管理行为的不规范，致使集团功能难以充分发挥，有时甚至走向解体。例如，上海工业系统在一年内成立的150家企业集团，到90年代初只剩28家。当然，从现在的观点看这份文件对企业集团的规范与发达市场经济国家的企业集团的经营管理行为还有相当大的差距，导致这种状况的主要原因在于中国当时的经济体制和企业制度。当时，中国的基本经济体制仍然是有计划的商品经济，企业尚未建立现代企业制度，因而还不能完全按照发达市场经济国家企业集团的经营管理模式来规范企业集团的行为。

1993年11月在党的十四届三中全会中所提出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制度及1994年《公司法》的生效，使企业集团内部成员之间的经营管理和相互关系有了基本的行为准则规定，从而为企业集团进一步规范经营管理行为奠定了基础。1997年4月，国务院批转了国家计委、国家经贸委、国家体改委《关于深化大型企业集团试点工作的意见》，其中提出“建立以资本为主要纽带母子公司体制”的目标。在随后召开的十五大中又强调：“以资本为纽带，通过市场形成具有较强竞争力的跨地区、跨行业、跨所有制和跨国经营的大企业集团。”这两份文件明确规定了企业集团的形成过程和联结纽带，解决了中国企业集团规范发展过程的最基本、最核心的问题。这样，中国企业集团在18年的探索发展的过程中，终于扫清了规范发展道路上的所有制度性障碍和束缚，从而得以按照真正意义上的企业集团的经营管理模式快速成长。

2.1.4　现状

随着企业集团的不断规范化发展，企业集团越来越成为我国经济体中不可忽视的力量。据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和统计局的统计数据显示，中国企业集团为中国的工业总产出贡献了60%。截至2018年底，中国前500强的企业集团，其总收入达到中国国内生产总值（GDP）的86%。其中，172家企业集团的总收入超过100亿元人民币。同时，前500强的企业集团雇佣员工人数约为3200万人，创造了大量的就业机会。另外，资本市场上约70%的上市公司也隶属于企业集团。因此，从资本市场的上市公司作为切入点研究企业集团，对于我们理解中国资本市场，乃至于对中国经济发展都具有重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