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花与节令物:中国古人头上的一年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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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瑞

据宋人周煇《清波杂志》卷三记载:“红药而黄腰,号‘金带围’。初无种,有时而出,则城中当有宰相。韩魏公为守,一出四枝,公自当其一。选客具乐以赏之,时王岐公为倅,王荆公为属,皆在席。缺其一,莫有当之者。会报过客陈太博入门,亟召之,乃秀公也。酒半,折花歌以插之。四公后皆为首相。”[宋]周煇:《清波杂志校注》卷三,116页,北京,中华书局,1994。又,王象之《與地纪胜》卷三七《扬州》也记载有相同内容[宋]王象之:《與地纪胜》卷三七:韩魏公琦自守维扬郡圃芍药盛开,忽于丛中得黄绿棱者,土人呼为“金系腰”。云:“数十年间或有一二,不常见也。”魏公开宴时,王歧公珪监郡、王荆公安石为幕官,方缺一客。魏公谓:“未有可当之者”。陈秀公升之初授御尉丞。忽经由。公召同赏,各簪一朵。其后四人相继皆登宰辅。(1565页,北京,中华书局,1992。)。其大意是:宋仁宗庆历五年(1045),韩琦任扬州太守,他的官署后花圃里有一枝芍药分隔了四岔,每一岔各开了一朵花,这四朵花的花瓣上下都是红色,中间却有一圈黄蕊,时称“金缠腰”,也叫“金带围”。清代苏绣名家赵慧君绣有一件《金带围图》〔4.9〕。该作品高72厘米、宽30厘米,折枝芍药约占整幅面积五分之一左右,余为题字、印章。据说,金带围平时很罕见,如有花开便是城里要出宰相的预兆。此时,恰巧王珪、王安石、陈升三位同来。四人聚首时,;把四朵“金带围”摘下,各自簪戴在头上。谁知在随后的三十年里,四人竟都相继为相。人们因这四朵花是天降吉兆的象征,将其称为“花瑞”,更衍生了“四相簪花”的佳话。事实上,“四相簪花”这样的“赏花会”本身所呈现的正是宋代当时士大夫阶层社交方式的一个侧面。

4.9 [清]赵慧君所绣《金带围》上海博物馆收藏

不但文人骚客时常提起“四相簪花”的佳话,而且艺术家也时常将“四相簪花”作为题材。最著名的当属“扬州八怪”之一黄慎在雍正二年(1724)“纳凉时节到扬州”。在这座商业繁盛的城市,黄慎作的第一幅画就是《金带围图》扇面。后来,他还在于67岁时画过一幅《韩魏公簪金带围图》〔4.10〕,取意韩魏公邀客品赏芍药名品——金带围的轶事。清代钱慧安也画有《簪花图》〔4.11〕。此图右侧两株虬枝盘折的青松,湖石旁有芍药盛开,韩魏公等人站在前面,正在往头上簪花。其画风工整,人物神态各异。此外,清代画家李墅还曾画《四相簪花图》扇页〔4.12〕,清末的通俗瓷画师、安徽新安郡人俞子明曾制一笔筒《四相簪花》。如此众多的艺术家钟情于“四相簪花”的题材,对于“祥瑞”的附会也反映出文人、士大夫阶层对于仕途之路的期盼意识,也是迎合普通民众追求荣华富贵的普遍心理。

4.10 [清]黄慎《韩魏公簪金带围》

4.11 [清]钱慧安《四相簪花》

4.12 [清]李墅《四相簪花》扇页扬州博物馆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