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深梦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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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20:我的人,别人任何形式都不能伤害。

靳黎退学,和传奇一样的少年彻底从学校消失,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真正的关心他的走失。

关于他的故事,也渐渐的淡出了同学们的茶余饭后,偶尔提及时,也是淡淡的一抹而过,像飘起的一阵轻风。

但是似乎他却成了祁梦的一个噩梦,故事越传越离谱。

今天放学,祁梦约了秦超令去书店,买本新小说书,祁梦先去宿舍拿钱,秦超令在操场等。一个人白无聊赖的在操场上打转,嘴里哼唧着广播里的韩语歌,在枫树走道里倒着走,紧闭着眼睛,歪着头缓缓而行。

校园很安静,只有广播里的歌,以及风吹过叶子打趣的声音,阳光从天空洒下来,穿透树叶,越过风声,轻轻地落在秦超令的头上,她都发卡,瞬间就像发了光,脚步慢慢挪动时,闪烁着眼睛。

她正准备走出枫树道去接祁梦,这时,她听到了一个自己无比熟悉的名字:蓝祁梦,高一《1》班的蓝祁梦。

她停下脚步,静静的站在公告栏背后,前面站着两个女生,秦超令看到两双帆布鞋,有一双踮起脚尖像是在勾什么东西,有些东倒西歪。

你拿到了没有。一个女生像是伸长脖子那样,抬着头看。

还没,快了,谁让你走路都要打羽毛球的。另一个声音是在抱怨,说话掉着气,跟着声音一起颤抖的,还有她踮起的脚尖,以及被踩着的泥土。

谁让你长那么矮的。语气中带着点点的轻藐。

你才矮呢!说话之余,脚尖放平,甩了甩发麻的右脚,片刻,继续踮起脚尖,颤颤抖抖,但比刚才平稳了许多。

比你高一点。两个人在置气,却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咿咿呀呀的声音不停的发出,有树叶轻轻抖动的声音,有公告栏发出碰撞的声音,有女孩喘气的声音。

那你有高一《1》班的蓝祁梦高吗?踮起脚尖的女孩停下,谈话停下片刻之后,又接着说:很高,还很骚那个。

嘘,你小声一点!说话的声音忽远忽近,她正在转头四处的眺望。

怕什么呀,本来就很骚啊,听说脚踏两只船呢。横行霸道的声音中,充满着嫉妒。

我还听说跟好多人有染呢。另一个声音则小心翼翼,带着瞧不起的语气中,仿佛是在炫耀自己清白的意思。

真的假的,不会吧。惊讶的语气用手挡住了嘴,估计眼睛都快瞪得掉出来了吧。

秦超令紧紧握住拳头,青筋凸现,刚才愉悦的表情变得沉重,大脑中失去了理智,一片空白。

真的,还说与靳黎那什么?之后就把人家甩了,又钓上了新马子。

哈哈,堕胎吧。笑声太刺耳,已经击晕了秦超令最后一丝理智的大脑,她捏着拳头,气冲冲的冲到那两个女孩的面前。

她没有说话,来不及要问什么,便一拳挥上去,整个身体也跟着砸上去。

自然,她被削了一顿,一顿暴打中,她意识才清醒过来,眼泪汪汪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两人捂着脸恶狠狠的看着她。

“啪”的一声巨响,秦超令眼眶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动手的是那个高一点的,样子看上去不讨人喜欢的女孩,自以为是的将头高高仰起。

打我们,你活腻了。女孩仰起的高高下巴,鼻孔不停的抽气,恶狠狠的说道,趾高气扬的样子,像一只未被驯服的野狗,只要逮着下口的东西就绝不放过。

另一个女孩子轻轻的扯了扯女孩的衣袖,附在她的耳边小声的说:好像是高一《1》班的,每天跟蓝祁梦在一起的那个。说着她的眼神瞟过秦超令,有些心虚。

那又怎样,自己犯贱就不能让别人说。她挣开女孩扯住她衣袖的手,飞扬跋扈,但眼神中还是闪过一丝恐慌。

你住嘴,祁梦没有,没有。秦超令捂着脸,眼泪大颗的滑落,歇斯底里的吼着眼前的人,满脸通红。

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她没有。女孩语气变得轻松愉快,慢慢的转到秦超令的身后,附在她的耳边说:难道你同她一样,贱,才想要极力的保护她。那个邪恶的笑容,扯着上挑的眼角,狰狞的面部发生着扭曲。

我没有。秦超令语气小了下来,眼泪一直流,从未停歇。

你没有就没有呗,搞得那么激动,倒像是让人觉得你想掩盖什么似的。

王桥,走了。另一个女孩紧张的左顾右看,确保四周无人,才上前拉那个叫王桥的女生。

走啦,蓝祁梦来啦。听到蓝祁梦的名字,王桥的表情发生着变化,与拉着她的女孩一同走了,秦超令傻傻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风吹起地面遗落的叶子,树叶之间发生着撕打的声音,连卷起的尘埃也在空气中相互撞击。秦超令揉了揉眼睛,用手轻轻的捂住刚才被打的右脸,到目前,她的大脑依然没能反应过来,一阵蒙圈,怎么连记忆也变得恍恍惚惚起来。

不远处,祁梦慢慢的从走梯下上来,风吹着她高高的马尾辫,她像战士一样,挺拔的身躯,朝秦超令而来。

这一刻秦超令觉得她就是战士,她能抵挡得住别人的流言蜚语而无动于衷。但这次,传得太过分了些,秦超令担心她是否依然能无动于衷,她希望她能。

超令。祁梦远远的就朝着她挥手,她的身影越走越近,脸越来越清晰。她的笑容能治愈秦超令刚才受到的委屈,所以秦超令也挥手,露出笑脸,可是脸颊上刚才在公告栏上蹭破了的一点皮,有点疼,被甩的那一个耳光,现在变得火辣辣的。

秦超令理了理衣服,双手理了一下头发,脸上露出笑容,站在原地,和以往一般,没有任何破绽。

梦!

你的脸怎么啦。

祁梦转头看着挽着她手臂的秦超令,盯着被蹭花的脸。

刚才摔了一跤,没事儿,买书去吧。秦超令挽着祁梦的手向前拽,把受伤的脸转到了另一边。

你确定吗?祁梦再次认真的看着她的脸,水汪汪的眼睛里,明明刚刚才哭过,委屈巴巴的样子,没有完全被微笑覆盖。

嗯,你看我都疼哭了。秦超令指着自己的眼睛,故意委屈巴巴的眨着。

你又不是小孩,走路还能摔成这样。

都怪你,去那么久,哼!

好啦,请你吃糖。祁梦笑着说。

我要阿尔卑斯。

没问题。

还要巧克力雪糕。

你怎么那么馋,啥都想吃。祁梦皱起眉。

你买不买。

买。

声音被拖得老长,长得接着她们的脚后跟被拖在长长的水泥路上。

祁梦知道这不是摔的,而是被人推到什么东西上蹭的,但她现在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即使问了,也得到回应。她的另一只手,拳头捏得紧紧的,脸上多了一层冷漠,眼神中流露一种深不可测的恐惧,手越捏越紧,皮肤被绷得紧紧的,白骨突出,细小的青筋都能看见,半边身体微微颤抖着。

梦,你想看什么书。神经紧绷的祁梦被秦超令一叫,把游离的思绪拉回来,冷冰冰的脸上重新盖上一层温暖。

嗯……先去把你的脸弄一下吧。

没事儿,自己涂一下药就好了。

闭嘴,本来就丑,再留个疤,万一嫁不出去怎么办,对不对。

蓝祁梦,你才丑呢。

你才丑。

你更丑。

丑八怪。

两个都丑。

哈哈!

笑声言不由衷,玩笑话也无法缓解内心的痛楚。

秦超令觉得替在意的人受了点伤,不算什么,只是恨自己,无法堵上她们不干净的嘴。

蓝祁梦觉得自己在意的人为自己受了伤,无论那个人是谁,她一定会双倍为她讨回来。

小时候,她不敢,因为自己在意的人被伤害,伤害者也是被伤害者在意的人,现在不同,她在意的人,在意她的人恐怕也只有她一个而已。

坐在诊所的小凳子上,秦超令咧着嘴,消毒水涂在脸上,辣得直流眼泪,一边拉着祁梦的手,一边用哭腔问祁梦:梦,我会不会毁容了呀。

不会,你放心吧。祁梦笑着回答。

楚歌医生,我真的不会毁容吧。楚歌正小心翼翼的帮她包扎伤口,眼中露出笑意。

没事儿,记得别碰水,别吃酱油,姜这些。楚歌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眼神时不时的瞟过祁梦,但是是在叮嘱的时候。

好。祁梦回答着。

楚歌医生,你毕业了吗?秦超令用手轻轻的碰了碰被包扎好的伤口,被祁梦一把抓回来,拍了拍她的手背。

算是吧。

意思是以后都可以在这里看见你了。秦超令激动的说,看了一眼祁梦,暧昧的眨着眼睛,扯着脸部的肌肉,疼得眯了眯眼。

嗯,或许会吧。

说完,楚歌就端着医药盘出去了。

Yeah.

秦超令,你干嘛呀。祁梦压低声音看着她,再看看已经走远的楚歌,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梦,你觉得楚歌帅不帅。秦超令挤眉弄眼的样子,被祁梦嫌弃的用手隔开了。

帅又怎样,人家可是上流社会中的贵族,怎样,你也要变成贵族,那赶快回去看书吧,时间不等人哦。祁梦用手点了秦超令的脑袋,喃喃自语道:花痴。

我又没说我喜欢他。秦超令摇摇晃晃的蹭着祁梦的手臂,眼神中闪着暧昧的光,看得祁梦直打哆嗦。

那你做甚。

我感觉他喜欢你。

别闹。

真的,他看你的眼神就跟林言看你是一样,也不太一样,比林言特别一点,还要特别一点哦!

别闹了。

祁梦因为秦超令的脸,一直心事重重。其实她心中早就有了主意,那个念头也不是一闪而过,她要的很简单,你怎么拿去的我就怎么拿回来,拿回来便扯平了。这不是报复,而是公平。

她现在最希望的是,秦超令亲自跟她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委屈,她不想逼问她。

第一节晚自习课,秦超令有些坐立难安,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知道祁梦一直在等她告诉她。等她信心十足的站在她的面前,昂首挺胸的说:祁梦,我是因为你才被她们欺负的,你要给我报仇。

秦超令摇了摇头,如果真是这样做,后果会不会很恐怖,仇报了,自己的心舒服了,以后会不会还有更恶劣的事情发生。

但是如果秦超令什么都不说,祁梦也会想办法讨回来,因为她知道,她是不会让自己吃亏,以及她在意的人因她而受到伤害。

祁梦也在发愁,要怎样秦超令才会招供出让她受伤之人,虽然她能大体猜到一些,但无论如何,我想要她指证。

晚自习课,似乎教室变得很沉闷,人总是变得死气洋洋的。

梦,是高二年级的王桥。

我,气不过她们乱说,才动手的。

祁梦拿起飞过来的小纸条,打开,嘴角往上拉着,却毫无笑意。

没关系,下课收拾她去。后面附上一个大大的笑脸,以及一把用红笔画成的刀,刀尖上穿着一个骷髅头,滴下几滴血,看着特别的阴森恐怖。

祁梦太了解秦超令的为人,她胆小到连别人大声跟她说话,她都以为别人吼她,而她连吼回去的勇气都没有,她能动手与别人打架,这就代表了事情的严重性。

梦,算了,我只是气不过她说你的话。

折叠的纸条被祁梦放入书中,嘴角喃喃自语道:王桥,王桥。然后颤抖的手捏着书的一角,直至被撕碎。

那天靳黎走的时候,问她说还记得答应做他的女朋友是有回报的。当时,祁梦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她耸着肩,挑着眉:记得。

知道我们关系为什么传得那么快吗,还能传的高年级的耳朵。祁梦摇摇头,依然耸耸肩道:无聊的人多了,自然八卦就传得快。

王桥,高二年级的,或许以后还会有更糟糕的传出来,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谢谢!

那时祁梦并不在意,虽然她传得有些偏离事实,但一部分是真的,如今,忍让铸就了她的得寸进尺。

秦超令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冒着冷汗,她害怕下课铃一响,祁梦冲动的会做出什么事来。其实她挺害怕祁梦生气的,她生气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说,冷冷的站在那儿,就感觉会冰封周边的东西,感觉她冷静下来思考着用一千种办法折磨你。

她不说话的样子真的会让人害怕,有些毛骨悚然。

但是也让人心疼……

在很小的时候,祁梦面对所有的争吵,她不能插手,也不能找人商量,只能远远的看着,心中想尽无数个办法,也只有想这些办法,才能让她变得冷静。

铃声一响,祁梦便起身,冲出座位,拉起秦超令的手,大步的跨出教室。她们的教室与高二年级虽同在一层楼,但是却在大楼的两个极端。站在操场上看着整栋教学楼,星星点点的光从玻璃透出来,照在走廊上,牵着秦超令一直往前的祁梦,马尾辫左右甩着,窗户的光影从她们的身上一遍遍的掠过,一会儿暗一会儿亮,一直从这端走到那端,路过无数人,路过无数个窗户,路过无数粒渺小的尘埃,也路过无数双怪异的目光,以及跟在身后的指指点点。

不知从何时起,这条短短的路程,变得如此的漫长,像是跋山涉水,像是从白天到黑夜,再从黑夜到白天,一直走,一直走都看不到自己的目标。

林言看了祁梦书里的纸条,才知道刚才没有听见他喊她,气冲冲的牵着秦超令冲出教室的原因,林言和木桓挤过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同学,朝着教学楼的另一端奔去。

高二《1》班的门被祁梦一脚踹开,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他们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朝着大门的方向望,莫名其妙。祁梦使劲一拽,进来的还有一个脸上包扎着纱布的女孩,她可怜巴巴的跟在奇梦的身后,表情中有些恐慌。

谁!清脆,干净,冷漠,生气,杀气十足。

秦超令伸出食指,指向王桥的时候,祁梦健步如飞的跨到第三排的位置,站在她的面前。面对突如其来的这个人,王桥的心脏加速的狂跳,惊慌失措的样子,让面部肌肉发生了扭曲,眼睛瞪得大大的,坐着的身体缓缓起立。

“啪”的一声,整间教室变成死一样的寂静,回音未停,似乎这个巴掌一直呼在王桥的脸上,不停的回响。

扯平了,如果你以后再敢胡言乱语,或是找任何人的麻烦,我会让你比现在更难堪。祁梦大声的说着,用警告的语气。随即缓慢的倾斜着身体,附在王桥的耳边,用冷静,平和的语气说着:反正我无所谓,死也无所谓,你也无所谓吗?眼中是让人战栗的恐怖,嘴角往一边拉着笑意,露出左脸颊上那个若隐若现的不深不浅的酒窝,却毫无笑意,她就像恶魔,想要搅动起你所有的不安。

在你梦中微笑,都会让你变成噩梦的恶魔。拳头握得紧紧的王桥,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脚软了软,向后退了一步,像丢了魂似的。

或许这是王桥从小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这种让人不寒而栗的脸,与那无所谓生死的心态平和到扭曲的恶魔,她真的感到害怕。

对于平常人家长大的孩子,只是想要使坏引起别人注意的孩子,只是仗着自己的某些关系,想要在校园里横行霸道……那么对于祁梦这种从小磨练,几度看着你死我活,攀爬在生死边缘的家庭,她,足够变成你的噩梦,让你欲罢不能。

她能容忍你所不能容忍,但只要你轻轻的触碰到她的坏神经,试图挑战她的底线,那么,你就一定会感受得到,她从黑暗里带出来的绝望与恐惧。

这时知道怎么回事的同班同学们纷纷站起,欲要拦下祁梦,可是她眼中的那一份视死如归,看上去和死亡一样平静的微笑,或许没有人敢开口说一个“不”字,哪怕他是个男人。

跑得气喘吁吁的林言和木桓。惯性的滑入高二《1》班的大门,看着正回头的祁梦,她的眼中像被恶魔附体一样,见谁都是一样。

出门牵着秦超令的手往回走,高二《1》班的教室里,林言看着所有人说:这是她们女生之间的事,我们谁都管不着。言外之意便是,此事宣布结束,任何一个想要以维护班集体女生为理由,找祁梦的麻烦,他一定会变得惨不忍睹。

时间的钟声,再一次开始旋转,学校的上课铃声响了……

教学楼又归于一片宁静,叽叽喳喳的走廊上空无一人,灯光从玻璃窗里穿透,与空气亲吻相拥。

木门里偶尔发出老师讲课的声音,语重心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