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做法捉鬼
陈管事致辞之后，看了看天色，日头即将悬上中天。
他低调地回到楚君卓身边，道：“城主，时辰快到了。”
话虽是对楚君卓说的，但声音却不小，长生和秦幽都听得很清楚。
楚君卓看向两人：“时辰将至，不知两位真人是否开始？”
秦幽高举折扇，遮挡住刺眼的光线，随意瞥了天空一眼，慢条斯理道：“不急，不急，离午时还差一点点。”
楚君卓不再说话，陈管事早命人在一旁铺上锦席，摆上案几，请城主坐下。
随着楚君卓落坐，鲜果、糕点与茶水也被摆上案几，看样子，他在等着欣赏一场好戏。
楚君卓这面越是惬意，长生便越觉没有好事。
她靠近一步，附在秦幽耳畔悄声问：“你确定你捉得到那什么水鬼？”
其实，她更怀疑这里有没有水鬼，因为她察觉不到这里有异样的气息。
秦幽颇感吃惊：“捉鬼的当然是你，那等粗活，我怎么能干？”
他这么一说，长生才是真的吃惊了：“什么？”
长生扫了眼那一站一坐的主仆，回头压低声音道：“做法事招鬼这活儿，只有师父做过，我最多帮着撒撒米，连咒语我都记不全呢。”
秦幽以扇掩唇，对她低声笑道：“不打紧，等会儿呢，你就上去随便糊弄两下，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
长生听他这么说，不由蹙起眉头，挠了挠脖子：“我怎么觉着这么不靠谱呢，你不会玩儿我吧？”
秦幽还没来得及说话，陈管事便已上前催促道：“两位真人，时辰到了，怕是耽误不得了。”
陈管事这话说得客气，但长生偏从他那双小眼睛里，看出了一丝不怀好意。
她朝陈管事翻了个白眼，看向秦幽。
秦幽对她点头致意，眼角带笑，饱含鼓励。
她用力剜了他一眼，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供桌前，瞧着满桌乌七八糟的东西，脑子都要炸了。
另一面，陈管事已呵斥众人安静，法事即将开始，乡民们不再说话，他们无比激动地观望着，仿佛美好的明天即在眼前。
秦幽站到供桌旁，摇着折扇，看着正对供桌发呆的长生，安慰地对她笑道：“师妹，靠你了。”
长生斜睨了他一眼，暗道一声“无耻”。
她终于知道，每次她耍无赖时，荆衡是什么感觉了。
大概就像此刻的她这般，既想掐死他，却又无可奈何。
长生深吸一口气，肃容挺立，回忆了番师父往日的做法。
接着，她抓起一张长长的黄符，食指与中指并拢，一蘸黑狗血，唰唰唰地在黄符上写个不停，嘴里念念有词。
当然，她念的可不是什么招鬼咒，而是包括她自己也听不懂的“叽里咕噜唵嘛尼叭弥吽……”云云。
咒语念完，黄符亦书写完毕，她猛地抓起铜钱剑，将黄符往上一贴，开始跳大神般的挥舞起来。
至于舞的是什么，不重要，只要看上去精彩就可以了。
乡民们只见她上蹿下跳，左飞右蹦，虽然完全看不明白，但确实比庙会上的杂耍要精彩许多，只是出场的是长生，不免有些失望。
倏地，长生一闪身，铜钱剑上便燃起了火苗，握在手里，仿佛是抓住了一条火龙。
众人齐齐喝彩叫好，令长生瞬间感觉自己像只猴子。
这个死大仙，不是说好随便糊弄两下就可以了吗？
这都多少下了，他怎么连个表示都没有？
亏她还在百忙之中努力给他使眼色，他倒好，安安静静地做他的美男子，连眼皮都懒得抬起看她一下。
长生磨了磨牙，真想刺穿他那把破扇子，有事没事就摇啊摇的，怎么手就不抽筋呢？
正在她的耐性快被消磨殆尽时，远处忽然来了一群人，他们浑身缟素，哭天喊地，拖着一卷破草席，向着这里靠近。
乡民们的注意力不约而同地被吸引了过去，待那群人接近后，才看清他们有三人。
两个面黄肌瘦的小孩，一个看着病恹恹的妇人，一起拖着那卷破草席。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们，惊问：“林大家的，你们这是怎么啦？”
那被称为林大家的妇人，看了问的人一眼，便自顾哭喊着挤入人群。
众人尚在一头雾水，纷纷让路，让这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走了进去，看场的护卫却持刀拦着不让进。
这三人没有办法，只得扯起嗓门，一遍又一遍地哭喊：“求城主做主啊！”
陈管事向楚君卓请示道：“城主，可要老奴问问是怎么回事？”
楚君卓微微颔首，陈管事应声走了过去。
秦幽摇头轻笑，大有松口气的感觉，好戏再不上演，他就要被那丫头，拿眼神凌迟而死了。
长生挥灭铜钱剑上的火，走到秦幽身边：“怎么回事？”
秦幽招朋引伴般的道：“走，瞧热闹去。”
两人刚走了几步，那正与陈管事低低哭诉的妇人，猛然看见长生，便发疯似的冲了过来，向她扑去。
长生只觉莫名其妙，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叫那妇人扯住了衣袖。
长生忙向后退开两步，那妇人本要撕扯她衣领的手便落了空。
长生猛地抽手，虽然挣脱了她的纠缠，却不想她抓得极紧，“嘶啦”一响，衣袖便叫她扯了下来，露出了半截藕白的小臂。
妇人被长生的惯力一带，跌倒在地，她声嘶力竭地指着长生哭道：“杀人凶手，还我相公命来！”
长生不可思议地看向秦幽，他只是耸耸肩，示意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那边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见得母亲摔倒，忙迈开小短腿，跑来搀扶妇人，哭着喊着，指着长生鼻子骂：“就是你，就是你，打死了我们的爹爹！哇——”
长生一脸茫然地对他们道：“你们爹爹是谁？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这一句话可把他们激怒了，这一大两小挣扎着站起，朝着长生又扑了过去，看那架势，真恨不得把她扯碎吞掉。
这当口，秦幽却躲瘟神般的与长生拉开距离，将宽阔的场地留给他们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