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师熏陶,奠定基础
我出生在江苏淮阴,16岁时就到了上海,在上海的江苏省扬州中学(抗战期间迁沪,校址在今南京东路东海大楼)读了三年。扬州中学师资优、教学严、学风好。我从小基础相对薄弱,要是没有上扬州中学,也就不可能考进交大。求学扬州中学期间,可能由于教室不多,我们去教室上课就像去电影院看电影。怎么说呢?一间教室有三个班级轮流上课:早班上午7点到11点;午班上午11点到下午3点;晚班下午3点到7点。每个班上4节课。我们是轮流转的,早上7点钟进教室上课,11点钟下课,回家自习,接着又等午班,就跟人们看电影一样的。
当时上海各大高校是自己出题目,自行录取。交大入学要求很高,题目蛮难的。能考进交大的,都是来自几个好的中学,比如苏州中学、扬州中学、南洋模范中学等。1943年,我被交通大学土木系录取。我们班有30个学生,我成绩排在中等。前2年在法租界绍兴路中华学艺社上课。交大一、二年级课程多,考试多,比较紧凑,也非常严格。相对来说,三、四年级课程简单一点,上课认真做笔记,课后复习,考得还不错。我大学后期经常参加学生运动,成绩不如以前那样优秀。
大学时代的胡晓槐
抗战期间,交大土木系分成铁道工程、构造工程、市政工程、道路工程四门。抗战胜利后,为了配合建设需要,各项课程逐渐增加。四年级时学生要分组,近似于现在的分专业。土木系有市政门、道路门、铁道门、水利门和结构门。我入学前就对水利感兴趣,便选了水利门。我选修的水利门相关课程有海港工程、河工设计、水利计划、运河工程、水文分析、污水工程、热机学等。
当时上海的一些报纸比如《新闻报》《申报》,用社会上捐助的钱设立奖学金,我曾经拿到了《新闻报》设立的“青树”奖学金,靠这些奖学金支付学费、书费等。此外,因为家境困难,我就去当家庭教师或者办家庭夜校,赚取一点生活费。
学习之余,我想多参加一些学生工作,锻炼自己。1946年,我担任了水利系的班长、系科学生代表。同时我又是“创社”会员,“创社”由贺彭年、贾俊祥于1945年发起,宗旨是“砥砺学行、联络感情、服务同学”,主要活动是组织读书会、座谈会,每半月一次,纵谈校内外、国内外形势和人生道路等,内容广泛。
交通大学很有名,给我们上课的老师也都非常有名,比如王之卓、王达时、徐芝纶、王龙甫、刘光文等,好几位后来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这些老师知识渊博,热爱教育事业,讲课也各有风格。有的老师使用国外的教材;有的老师不用教材,就靠讲义,讲义写在黑板上,我们记笔记。王之卓老师当过工学院院长,教大地测量,他讲课非常有条理,我们一听就懂。王达时老师是交大渝校师生复员上海后土木系的系主任。他为人谦和,待人真诚热心,后来担任了同济大学的副校长。刘光文老师研究水利,后来担任了南京河海大学的教授;徐芝纶老师和王龙甫老师是研究结构的;张有龄老师曾任机械工业部设计研究总院高级工程师。
徐芝纶老师是水利界权威,他给我们上水利、水文学课,不用任何教材,用自编的讲义。讲课开门见山,不讲一句可有可无的话,甚至不讲一句重复的话,一到黑板前就能接着前一课的内容滔滔不绝往下讲,使我们大为惊服。他讲课的内容丰富深刻,分析深入透彻,语言精练流畅。每一次讲课,都是一场很好的演讲。我觉得听他的课就是一种艺术享受。当时徐老师住在交大对面,房子挺破旧的。他家人比较多,生活也比较困难,一家的生活单靠交大的工资已经难以养家糊口,他只能四处奔波兼职、兼课。徐老师讲课质量高、效果好不仅在交大有名,而且在整个高等工程教育界也很有名。因为他教书教得好,很多学校都请他,所以他一周6天在各大高校兼职,2天在上海,2天在南京的国立中央大学(今南京大学),2天在杭州的浙江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