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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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叙4  语法变化

古英语到中古英语的过渡,主要体现在语言的变化上,特别是语法的变化。我们已经知道(第43页),古英语中包含着大量的屈折变化,而现代英语中则很少。我们看到,正是在中古英语时期,绝大多数的早期曲折形式正在逐渐消失,语义关系则越来越依靠另一种表现形式,即利用词序排列与介词结构,而不是词尾变化。但是,我们也得十分谨慎,不能夸大这种变化的性质。所谓“越来越依靠”,指的是在古英语和中古英语的语法系统之间,存在大量的延续。词序绝不是古英语中的稀罕之物,也不是在中古英语中才完全确定下来的东西。

要培养对这种变化的感知力,很重要的一点是对句子的基本结构做一简要的考察,把握其中的所有的词序可能性。在the man saw the woman这个句子中,三个核心要素的排列顺序是理解句义的关键。这三个要素即传统的主语(S)谓语(V)和宾语(O),也正是SVO的排列顺序,让我们知道了这个句子的意义:发出saw这个行为的是man,而不是相反。要明确无误地表达这样的意义,就不能用下面5个可能的句型中的任何一个:

S + O + V the man the woman saw

O + S + V the woman the man saw

O + V + S the woman saw the man

V + O + S saw the woman the man

V + S + O saw the man the woman

而有了词尾的屈折变化,即便是词序的排列顺序改变了,我们也同样可以避免歧义的出现。如果the man始终保持主格的词尾,而the woman也始终保持宾格的词尾,那么无论哪个排列,都是不成问题的:

The man-主语saw the woman-宾语

The woman-宾主saw the man-主语

在古英语中,因为这样的词尾的确存在,所以我们有望发现六种句型全在使用的情况,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但其中的一些比另外一些用得要多。有趣的是,当时的那些所谓“最爱”的句型,在后来的各个时期也都是极其重要的句型。SVO绝不是什么现代发明。更为有趣的是,在后来的各个时期的文本中,也同样发现有六种句型都在使用的情况。在古英语、中古英语、现代英语之间,有着极为重要的传承与区别。

下面有关S、V、O的实例,出自四个文本的300个样句,均属古英语和早期中古英语阶段。5

所有这些句型都可以在两个时期中找到,只是出现频率有很大差别。同时我们也可以从这些数据中看到,向现代系统演进已经成为一种必然趋势。以公元900年前的《帕克尔编年史》为例,其中一个显著特征,是将宾语放在谓语之前,占了全部句型的三分之二(见上述SOV、OSV、OVS、OV各行);而我们在1200年左右成书的《欧拉姆书》中却发现,至少四分之三的句型都恰好与之相反。

古英语的经典词序,可用几个逐字对应的翻译加以说明,比如下面一句就出自早期《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755年):

Ond þaongeatse cyning þæt,ond he on þa duru eode,

And when realized the kingthis,and he to the door went,

ond þaunheanlice hinewerede,oþhe on þone æþeling locude,

and then bravely himself defended,until he at the nobleman looked,

ond þautræsde on hine,ond hine miclum gewundode.

and then out rushed on him,and him severely wounded.

当国王意识到这点后,他向门口走去,并英勇自卫,直到将那位贵族看到;于是他朝着他冲去,将他重重地伤了。

我们看到,当时的强劲趋势是将谓语成分放在句末,让宾语先行出现。上述节选还显示,如果一个句子是以副词开始的,则常规做法是调换主语和谓语的顺序-这里用的是表示连接的þa这一单词。这一点,在《编年史》文本中尤其突出,其中的Ond þa[于是]已然成了文体风格的一个主要特征,但在语言中的广泛使用,却与另外几个副词的介入密切相关。词序的调换,在整个中古英语时期一直继续着,直到16世纪才开始逐渐退出使用。即便在今天依然还能有所耳闻,因为在几个具有否定意义的副词开始的句子中,比如hardly,barely,scarcely等,我们仍然觉得有必要调换主语和谓语的先后次序。我们说Scarcely had she left...而不说Scarcely she had left...在这样的组句中,我们所听到的,其实是典型的古英语词序的回声。

语法的图景是非常复杂的,迄今为止也没有人能完全理解。6某个句型到底是SVO还是SOV,抑或是别的什么,似乎取决于何种类型的句式(如,主句或从句,像现代德语一样),取决于句子中还发生着别的什么事情。不妨举一个例子:如果宾语是代词充当的(ealle þa biscops him underfengen)[所有主教都接受了他],就很可能被前置;而如果是名词,特别是“重量级”的名词(包含形容词或其他成分,而这些成分又能给整个短语添加别的意义),则不大可能前置。较长的名词短语往往处于句末的位置,比如下面这个从句,其中的谓语标了下划线,跟在谓语之后的皆为宾语:

and namen þone eorl Waleram and Hugo Geruiese sunu and of Munford and fif and twenty oðre cnihtes

于是他们抓走了瓦伦冉伯爵和雨果·吉尔瓦斯的儿子还有蒙德福德的雨果和另外二十五个骑士

句子中的各个成分,其分量各不相同,至今还影响着词序的排列。文体也是一个因素:在诗歌中改变词序,旨在保持诗行的节奏,这在今天同样如此。风格总是可以变化的,今天依然能够遇到。在观赏电影《星球大战》系列时,我们会发现绝地大师尤达(Yoda)便在颠倒词序,而且很有规律,总把宾语放在前面,如If a Jedi knight you will become...(OSV)。这其实是古英语的又一个回应。要理解这个异常的句型,即便在今天,我们也不会有丝毫问题;而在其开始逐步淡出使用的中古英语时期,想必也一定是很容易为人理解的。

但是,语法中的上述这种巨大变化,在语言史上却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毕竟,语法是我们利用句子结构组织话语方式并使之产生意义的基础,也是语言系统中较为稳定的因素——与词汇和发音很不一样。每天都有新的单词进入英语,但新的语法结构却不然。在过去的400年间,语法系统仅发生过很少的细微变化(见第十八章),而新词却在大量涌现,发音也出现了不少变化。所以,当我们看到英语打破其原有的语法结构,而且又如此迅速,就像发生在11-12世纪一样,那么对于由此而来的那种语言,即中古英语,我们理当选用一个不同的称谓对之做出准确的定义。

1 关于记忆器技术,见Smith(1983:第6章)。

2 关于尾韵和头韵在儿童的语言学习中的重要性及其与阅读的关系,见Crystal(1998:第5-6章)。

3 Bodleian,Ashmore 328.98.

4 关于古英语文学的一般知识,见Godden and Lapidge(1991),特别是第2-4章。关于古英语语法,见Quirk and Wrenn(1955)和Kispert(1971)。关于一般介绍,包括文本实例与翻译,见Diamond(1970),Rigg(1968),以及Farnham(1969)和Finnie(1972)那些先期讨论的项目。关于语言的方方面面的论文,见Hogg(1992)。

5 数据资料选自Shores(1971:220)。

6 有关变化情况的讨论,见Fischer(1992:370-3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