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二、王尔德、毛姆（19—20世纪，英国）

一生爱美的王尔德

跟萧伯纳同年而生的，还有位英国作家王尔德。他的文学主张却是“为艺术而艺术”，即人们所称的“唯美主义”。

王尔德（1856—1900）也出生在爱尔兰的都柏林。父亲是有名的医生，母亲是位诗人。王尔德在富足优雅的环境里长大，在牛津大学读书时，又受到美学家罗斯金的影响。以后他遍游意大利和希腊，被那里的灿烂文化深深吸引着，他的唯美主张也渐渐形成了体系。

照王尔德的认识，现实社会是丑陋的，永恒的美只存在于文学艺术里；因而艺术家的任务，就是创造美、歌颂美，别管真实不真实，也别受任何道德伦理的约束。

他这么说，也就这么做。他替自己设计了一套与众不同的衣服：鲜红的天鹅绒外衣，宽松的汗衫，式样别致的领口，脖子上还扎着一条艳丽的领带。

他身穿这套奇装异服，足蹬高跟鞋，手拈百合花，就这么招摇过市，四处宣扬他的唯美学说。——可由于在生活中不拘小节，蔑视社会道德，后来他遭人控告，坐了监牢，出狱后没几年就去世了。

《快乐王子》并不快乐

王尔德的童话写得非常美，有一篇《快乐王子》是其代表作。在一座城市里，竖着一尊快乐王子铜像：纯金的叶子贴遍全身，眼睛是一对蓝宝石，剑柄上镶着红宝石；只有心是铅做的。

王子生前身居王宫，锦衣玉食，确实很快活。但如今他站在高处，从大街小巷中看到的，却全是丑恶和苦难，他不禁滴下两行清泪。

于是王子吩咐一只燕子把他剑柄上的红宝石叼去，送给一个可怜的女裁缝；又把当作眼睛的蓝宝石分别送给年轻贫苦的戏剧家和卖火柴的小姑娘；连同把他身上的金叶子也一片片分送给穷人。——冬天来了，燕子赶不及飞回温暖的埃及，冻死在王子脚下。

就在此刻，雕像的身体里一声爆响，王子那颗铅做的心破裂了。市长和议员们商量着把失去光彩的王子像熔化掉，好为他们自己铸像。可那颗铅心却怎么也熔化不掉，最终被扔到垃圾中，跟死去的燕子躺在了一处。

格雷画像，美丑消长

拿美和丑来做对比，这个长一长，那个便消一消，这是王尔德最喜爱的文学主题。那部有名的小说《道林·格雷的画像》，讲的也是类似故事。

格雷是个帅哥，美得像姑娘。画家哈尔华德为他画了一幅惟妙惟肖的画像。亨利爵士是个享乐主义者，他劝诱格雷：爱惜你的青春，别浪费金子般的时光，去及时行乐吧！

受爵士的诱惑和熏染，格雷的性情慢慢起了变化。他疯狂地寻欢作乐，先是勾引女演员，后来又抛弃她，害得她在化妆室里自杀。回到家，格雷惊奇地看到，画像那漂亮的面孔上，竟现出一丝残忍的笑容。

以后格雷越来越放纵，可他的面貌依然那么年轻漂亮；不过阁楼上的画像却替他承担罪恶，变得越来越丑陋。十八年后，格雷已变成一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他恨那幅画像，因为那是自己灵魂堕落的证据，他得把它毁掉。

一天夜里，他爬上阁楼，拿刀向画像刺去……一声惨叫惊醒了熟睡的仆人们，他们发现阁楼的墙上挂着一幅光彩照人的主人画像，地上却躺着一具陌生人的尸体，胸前插着尖刀，面貌既丑陋又狰狞。

艺术可以永葆美丽，现实却最终掩饰不住它的丑恶。这就是作家要告诉人们的吧。

毛姆“自传”：《人生的枷锁》

英国文学家毛姆比王尔德、萧伯纳晚生二十几年。他于20世纪20年代曾来过中国，比萧伯纳还早了十年。他的长篇小说《彩巾》就是拿中国做背景的。此外他还写过游记《在中国的屏风上》。

毛姆（1874—1965）出生在法国巴黎，少年时父母双亡，叔叔把他接回了英国。以后他进大学学医，毕业后当了产科医生。不久他又回到巴黎，靠着一点儿遗产，埋头搞起文学创作，一写就是十年。直到剧本《佛烈德里克夫人》发表，他才一举成名。

毛姆最著名的小说是《人生的枷锁》，这部书带有自传性质。小说的主人公叫加利，不到九岁，父母双亡，是吝啬又古板的叔叔把他抚养大的。加利是个跛脚，学校里的孩子们都嘲笑他。有一次他犯了校规，老师看在他残疾儿的分上，免了他一顿打。可这种特殊照顾，让他觉得比挨打还要难受！

后来在德国读大学时，加利结交了几个信仰无神论的朋友，才渐渐从屈辱的回忆里解脱出来。——以前他一直渴望上帝能治好他的足疾呢。

在英国学医时，加利认识了漂亮的女招待密尔德丽。可女招待嫌他穷，转而嫁给了一个有钱人。后来女招待被那人抛弃了，加利不计前嫌，给她安排住处，还为她支付生孩子的费用。女招待倒好，转脸又跟加利的一个朋友逃走了。

加利再遇见这女人时，她已经堕落成了妓女。加利可怜她，把她安置在家里，让她做点儿家务。此时加利早已摆脱了感情的困惑，再也不迷恋这个庸俗而轻浮的女人。女招待见加利不再爱她，便发起狂来，把锅碗瓢盆砸得粉碎，跑出门，再也没回来。

后来加利发现，朋友的妹妹莎利一直爱着他呢。他突然醒悟：自己总是生活在期待中，眼下该是回到现实中的时候了——他放弃了周游世界的计划，跟莎利结了婚，到一个小渔村当了乡村医生。

“一战”时，毛姆曾在英国情报部门服务，一生东奔西走，多次到过太平洋地区。他的不少作品，也因此带上异国的情调。那部著名长篇《月亮和六便士》，便讲述一个画家在太平洋的海岛上跟原住民同过原始生活的故事。

毛姆又是写短篇的好手，专写在海外的英国人的生活。那些人里有法官、种植园主，也有行政长官。他们或是懦夫，或是势利小人，也有杀人犯、诈骗犯……总之，不再是派头十足的英国绅士形象，因而显得更真实。

毛姆生于法国，死于法国，活了九十一岁。——前头说的萧伯纳，活了九十四岁。这两位跟后面要提到的伏尼契一样，都是英国文坛的老寿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