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浪闻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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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八十自叙·节选

鼓浪·语

我的眼前尽是明亮的阳光和明亮的绿树。在这个花与树、海水与阳光的土地上,我们做了两小时南国的梦。

——巴金

厦门是林语堂的第二故乡。他13岁到厦门,在鼓浪屿的寻源书院接受了4年的中学教育,鼓浪屿是他与西洋生活接触的起点,也是他青春生命的爱情情结处。《八十自叙》与《林语堂自传》中的鼓浪屿文字,不仅呈现了20世纪最初的鼓浪屿风貌,也让读者看到了这位“脚踏中西文化,一心评宇宙文章”的大师少年时的那些事儿。

林语堂

林语堂(1895-1976)

——

原名林和乐、林玉堂,福建龙溪人,中国现代著名的学者、文学家、语言学家。早年在鼓浪屿寻源书院读书,1916年从上海圣约翰大学毕业后,任教于清华大学。1919年赴美国哈佛大学留学,后转赴德国莱比锡大学研究语言学,并获哲学博士学位。回国后在北京大学、北京女子师范大学、厦门大学等著名学府任教。先后创办和编辑了《论语》、《人世间》、《宇宙风》等刊物。一生著述颇丰,有《京华烟云》、《吾国与吾民》、《风声鹤唳》、《生活的艺术》等文化著作和长篇小说。

我的中等教育是完全浪费时间。学校连个图书馆也没有。在厦门的寻源书院和非基督教学校看日报,而我们学校不看。我们有地理,算术,经典,一薄本的地质学。课后,我们只是玩耍游戏。踢毽子,玩由一个哑铃砍下来的两个木球,这就是我最得意的游戏。我们都穿木屐,所以每逢踝子骨被一个木球打着,实在疼得很。

我们捉弄老师的鬼办法之中,有一件是背书的事,很好玩儿,每个学生都很得意。我们当年都站在走廊下等候,有的人被叫进屋去背书,通常是在两页到三页之内。他背完之后,就以开门为信号儿叫另一个人进去背。他做个信号儿,表明要背的那段文字是在前一半儿或后一半儿,由于把门开了三到四次,别人就知道要背的是哪一部分了。

我记得清楚的,只有校长的珠算盘。校长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当时鼓浪屿很繁荣,做房地产是好生意。我听见他那不停的打算盘声。他的办公室在第一层楼,正面对着楼梯口,因此他可以管理学生的出入。但是这并不能阻止我们出去买消夜食物,我们会用竹篮子把东西吊上楼去。

至于学校用的书,我既不喜爱,也不厌恶。太容易,太简单了。

我对西洋音乐着实着了迷。我是受了美国校长毕牧师夫人(Mrs.Pitcher)的影响。她是一位端庄淑雅的英国女士,她说话的温柔悦耳、抑扬顿挫,我两耳听来,不啻音乐之美。传教士女士们的女高音合唱,在我这个中国人的耳朵听来,真是印象深刻,毕生难忘。

我们也看见过法国美国的水手,普遍大都是在鼓浪屿街上喝得醉醺醺,东倒西歪的。偶尔也有一个英国足球队在一个有围墙的球场赛足球,他们不喝茶,喝别的饮料,有时有军乐队演奏,由中国的仆役端送饮料。我夹杂在别的儿童之中,由围墙的缝隙中往里窥探,对他们洋人好不羡慕。

俱乐部若有舞会,我们寻源书院的学生常常立在窗外,看里面男男女女穿着晚礼服,在大庭广众之中互相拥抱,呐喊,那种令人难以相信的人间奇观,真是使人瞠目吃惊。

在光绪三十三年,美国老罗斯福总统派美国舰队来到澳门,那时中俄战事刚刚结束不久。我们因为是教会学校的学生,应邀前往参观。那是伟大武力的最好的展览。这些都刺激我向西方学习的愿望。